相对其他国家军队而言,美军仍然是世界上最“不差钱”军队。
美军在今后相当一个时期会尽力避免卷入大规模地面冲突,对外军事干预将更加倚重海空力量和技术优势,这将成为美国对外用兵最基本、最优先选择。
从美军近期出台的一系列重大措施可以看出,新一轮的改革调整和转型,绝不是对军费削减的被动反应,而是依据客观情况变化,为争取战略主动而采取的主动改革措施。
2013年美国的国防基础预算为5266亿美元,较上一年度减少250亿美元,年度军费削减累计达到了460亿美元。按照美国的预算周期,自10月份开始将进入下一财政年度,2014年美国的军费预算将削减520亿美元。未来10年,美国军费计划削减4850亿美元,这一数据意味着美国每年军费大约削减10%。如果政府控制财政赤字的目标达不到,依据国会通过的自动减赤机制,不排除军费受到进一步削减。正因为如此,近一时期美国国内围绕军费问题争论激烈,政府、国会、军队、智库以及军火利益集团纷纷发声,形成了两种不同意见。一种认为,大规模削减军费将对美军作战能力造成严重影响,甚至可能再现当年越战之后许多部队成为“空架子”的情况。另一种看法则认为,今天的美国军费开支较冷战高峰时期高出了一倍,虽然有所削减,但通过改革、调整、转型,美军仍有能力实现新的战略平衡,继续保持全球军事优势。透过美国国内的这场争论,我们不仅要看到军费削减对美军的影响,更应看到军费削减背景下,美军启动了新一轮改革转型,这将对国际军事形势和世界军事变革产生重要的影响。
军费削减对美军影响究竟有多大
“9 11”事件后,随着反恐战争的展开,美军规模有所扩大,特别是经过伊拉克和阿富汗两场战争之后,地面部队扩编较多。据统计,自 2001年以来,美军总员额增加了约3%,国防部所属的文职人员同期增加了14%。近年来,由于受军费削减的影响,美军开始调整,重点裁撤地面作战力量。按计划,美国陆军未来5年将减少10个作战旅,即从目前的45个旅减至33个,总员额缩编8万人,从53万减到45万人。被裁撤的10个旅包括1个“斯特赖克”旅、3个装甲旅、5个步兵旅和 1个陆军航空兵旅。如果军费受到深度削减,陆军规模可能进一步压缩,最终可能只保留38万人。与此同时,陆军国民警卫队和后备役部队也相应减少。这一裁减计划如果付诸实施,将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美国陆军最大规模的裁减。这对刚刚从战场硝烟中走出来的陆军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由于预算紧缩,美海空军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停止或推迟采购了部分武器装备。国防部已经明确砍掉一些采购项目,其中包括:海基X波段雷达、“标准-3”BlockⅡB型导弹、“全球鹰”侦察机、陆军“阿帕奇”直升机、空军C-27联合货运飞机等。
预算削减迫使美军训练和战备活动强度降低。据估计,今年美国陆军有近80%的地面部队减少了训练时间。空军飞行训练时间受到了压缩,减少了数万小时的飞行时间;海军推迟数百架战机的维护保养工作,至少有4个舰载航空兵联队的飞行训练时间被压缩,一些大型水面舰艇包括“林肯”号航母等大修被取消,驻守在西太平洋地区的1/3的海军演习行动推迟。有些例行性军事演习虽然如期进行,但因经费制约减少了训练内容。
很明显,军费削减对美军建设和战备活动产生了多方面影响,但美国军费开支基数庞大,多年来一直占到全球军费开支的40%以上,目前受到削减部分,很大程度上是反恐战争以来膨胀起来的战费支出,基础性军费并未受到很大影响。相对其他国家军队而言,美军仍然是世界上最“不差钱”军队。
军费开支与军费分配,历来是美国国内政治斗争的焦点。以往的经验表明,利益集团博弈越激烈,军方和军火利益集团叫得越凶,最终受到的影响会越小。更需看清的是,美国的军费削减并不是等比例压缩,具体到各军种是有增有减、有保有压,即便是受冲击较大的陆军也是如此。美国陆军计划未来5年削减10个作战旅。表面看旅级作战单位减少了近 20%,但对陆军整体作战能力的影响并不大。过去,陆军作战旅编制2个机动作战营,现在增至3个,陆军的基本作战单元营的数量基本没有减少,在火力打击和工程保障等方面能力反而有所加强。
此前不久,美国国防部长哈格尔向媒体披露,未来美军的航母战斗群可能从11个减至8个或9个,海军陆战队人数将从 18.2万人减至15万到17.5万人之间。这一方案尚在五角大楼内部讨论,并无定论。哈格尔却抢先向媒体公布,主要目的是向主张继续削减军费的势力施压,警告如果军费遭到深度削减,可能伤及到美国的核心军事能力。其实,削减航母编队的计划即使真的实施,也是减少服役时间长、耗费资金多、技术相对落后的大型作战平台,淘汰的是落后“产能”,并不会对美国海军作战能力和海外行动产生太大影响。与当年越战结束后的情况不同,这一次军费削减对美军整体能力影响非常有限。
军费削减不是美军推进改革的唯一动因
军费削减对美军新一轮改革转型有直接影响,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从节省开支的角度来看,无论是压缩人员、裁减机构,还是关闭海外基地,都不会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真正要把钱省下来是若干年以后的事情。因此,为了确保全球军事优势,即便没有军费削减,美军的新一轮的改革转型也会启动,除了适应军费削减的客观形势之外,美军有更深层的战略考虑。
适应作战思想的变化。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给美国最深刻的教训是,如何避免陷入久拖不决的大规模地面战争。从阿富汗到伊拉克,从利比亚再到今天的叙利亚,可以清楚地看出美国对外军事干预政策正在发生变化,与此同时美军的作战思想也在变化。美国前国务卿鲍威尔等一些当年参与指挥海湾战争的老臣,近期在媒体上纷纷表态,反对政府对叙利亚局势进行直接军事干预。美国前国防部长盖茨反思阿富汗、伊拉克战争教训时也指出:“如果未来美国的国防部长向总统进言,要求再向亚洲、中东或非洲派遣一支庞大的美国地面作战部队,应该检查一下这人脑子是否有病。”这可能是美军自“9 11”以来对外军事干预政策最深刻的反思,表明美军未来作战思想的重大变化。
美国对外政策的本质很难改变,但过去十多年的深刻教训,将使美军在今后相当一个时期会尽力避免卷入大规模地面冲突,对外军事干预将更加倚重海空力量和技术优势。这将成为美国对外用兵最基本、最优先选择,美军目前的改革、调整、转型正在朝这一方向努力。
提高战略创新能力。美国防部新近出台了“战略评估和管理审查”报告,提出全面检讨和修改在世界各地的作战预案。美军战区司令部的作战预案经常进行调整,这一次是进行全面的审查评估。强调制定新的作战预案要突出创新性,既考虑美军的转型需求,又充分利用改革转型的成果,充分发挥技术优势,以更少的部队,发挥更高的作战效能。
美军在改革转型中提出战略创新,在修改作战预案的同时,开始考虑全球战区重组,考虑将现有的六大战区调整成为四大战区。这些大的改革举动,是冷战结束至今所少见的。
调整军事力量发展重点。在军费削减的大背景下,美国国防资源的投向、投量和重点都在发生变化。美军改革的总体趋势是削减地面作战力量,加强海空力量建设,压缩冗员,节省开支,集中资源提升新的作战力量。特种作战部队、太空作战能力,网络作战力量的比重明显加大。网络战、全球定位系统、全球快速打击系统、新一代空天武器、天基太空监视系统、先进卫星定位系统,以及新概念武器的研发投入大幅度增加,确保军事力量发展与转型后的战略要求相一致。
落实战略重心东移。去年年初,美国在“国防战略指南”中,提出继续减少在欧洲的军事存在,加强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力量。一年多来,美国对部署在欧洲、中东的军事力量进行调整。这一次出台的改革转型方案,提出的目标非常明确,即在不影响美军战略威慑能力的情况下,确保国土安全和战略重心东移,加强“反介入、反据止”作战能力。为落实战略重心东移目标,大力发展远程打击系统,升级潜射巡航导弹,提高网络战和特种作战能力。从美军近期出台的一系列重大措施可以看出,新一轮的改革调整和转型,绝不是对军费削减的被动反应,而是依据客观情况变化,为争取战略主动而采取的主动改革措施。国际安全形势的变化,军事技术的发展,反恐政策的调整,战略重心东移等因素,都对美军的改革转型起到了非常重要的助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