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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社会管理对中国的启示——以住房保障为例

核心提示: 美国社会管理注重非营利组织和私人的重要作用,财政支持以完备的社会保障制度调和社会矛盾,通过社区建设实现社会融合。住房问题往往是社会矛盾的焦点,美国住房保障政策是其社会管理的一个缩影,表现为:政府投资建造公共住房来解决住房短缺的难题,政府补贴私人和非营利组织为低收入家庭建廉价房,用灵活的补贴提高居民住房消费能力,并以社区为平台缓解住房引发的社会管理问题。美国社会管理对中国的启示是,社会管理体制机制应与城市化进程、经济发展阶段相适应,政府应加快向公共服务政府转型;注重政府和各种社会力量的多元共治与协同合作

当前我国既处于重要战略机遇期,也处于社会矛盾多发期,社会秩序、社会结构和利益格局都处在深刻的调整之中。如何通过社会管理创新,对社会进行有效的管理,让每个公民拥有更好的生存权和发展权,保持良好的社会秩序和生机勃勃的社会力量成为目前我国面临的重要课题。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由于自治传统较久,在社会管理领域有多年的实践,其经验对于中国社会管理创新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一、美国社会管理的理念与特点           社会管理主要是政府和社会组织为促进社会系统协调运转,对社会系统的组成部分、社会生活的不同领域以及社会发展的各个环节进行组织、协调、监督和控制的过程。它的基本任务包括协调社会关系、化解社会矛盾、促进社会公正、应对社会风险、保持社会稳定等方面。         19世纪后期到20世纪中期,美国在经济迅速发展的同时,出现了贫富分化、秩序紊乱等社会问题。在这一时期美国以“进步运动”和“新政”为代表进行改革,以反垄断、保福利推动社会建设与发展、促进社会和谐。20世纪90年代以来,美国政府从关注贫困逐渐转向关注社会排斥和社会融合。它通过“社区干预”等社会工程以及较高的社会福利,向国民提供基本的社会保障,解决社会矛盾。近年来,美国的社会管理把社会保障、公民幸福等因素纳入政治目标,探索善治架构下的社会管理,建立基于市场原则、公共利益以及认同之上的合作管理,使公共利益最大化。         目前,美国社会治理的理念是主要通过合作、协商的方式确立社会共识,制度的重心在于形成多元责任主体,从单独依靠政府的能力转变为借助其他主体的能力和资源实现社会管理目标,将其他主体作为治理中的伙伴。权力向度是多元的、相互的,不是单一的和自上而下的,因而美国的社会管理是一个政府力量与市场、社会力量互相适应和增权的过程:一方面,社会中分散的利益按照功能分化的原则组织起来,有序地参与到社会治理中;另一方面,从这种制度化的参与中,公共决策和社会治理将更加公正,国家权力也获得了稳定的合法性。其特点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一)政府大力支持,社会发展支出在公共支出中的比重大           社会保障是美国促进社会和谐的重要手段,也是美国生活方式的一个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美国政府通过合理的公共服务项目支出,建立较为完备的社会保障制度,实现社会资源和财富的有效调节,从经济基础层面稳定社会和调节利益冲突。美国自“罗斯福新政”立法以来,政府担负起了保证每个美国人的最低生活标准的责任,并逐渐形成了一套比较完善的社会福利体系和社会安全网。         目前,美国联邦财政中,各类保障支出占总支出的比例一般保持在46%—52%之间,州和地方政府财政支出用于教育的支出占总支出的34%以上;其公共福利支出占总支出的比例超过16%,最高达18.2%,这充分说明了美国财政支出的公共服务性。从1972年到2011年,医保支出占财政支出的比重从3.6%上升到15.6%,医疗补助从2%上升到7.6%,收入保障(包括失业补助金、补充保障收入金和其他福利金)从7.1%上升到11.2%。2011财年,联邦政府的财政支出中有45%用于社会保障和医疗卫生等方面的公共服务。这种财政支出结构保障了民众的生存、安全、教育和医疗等基本生活需求,保证了社会的相对稳定。   (二)注重非营利组织和私人在社会管理中的重要作用           美国社会管理中鼓励社会组织、依靠社会组织为民众服务、化解社会矛盾,实现社会管理职能社会化。在美国,非营利组织是独立于政府之外的非营利、自律、志愿性组织,其功能十分广泛,主要包括:维护特定群体或特定地区的利益、支持技术创新和制度创新、充当政府与商业部门的中间人、提供宪法禁止政府从事的服务、监督政府与市场、满足社会多元化需要等。非营利组组织所提供的服务占全部社会服务的一半。①         在美国社会管理过程中,将非营利组织和私人部门纳入进来,不仅使得最困难的人群得到救助,而且使得参与各方都获得一定的利益,体现了一种机制性的社会责任关系。政府和非营利组织之间建立起了战略伙伴关系:一方面,政府通过外包、补助制度、抵用券制度等方式将一些公共服务转移给非营利组织,从包揽社会事务的重负中解脱出来,主要发挥监督者和设计者的作用,提高社会管理的水平和质量。另一方面,非营利组织可使公民广泛地参与社会经济事务,促使政府倾听民意,从而凝聚民心、安定社会。   (三)通过社区建设实现社会融合           美国是西方国家中最早开展社区建设、发展和管理研究工作的国家之一。美国的社区组织从20世纪20年代开始初步形成,到60年代基本形成了政府指导监管、社区组织和民间团体主办、私人部门积极参与的运作构架。作为一个文化多元、种族复杂的国家,社区建设是美国政府满足社会需求、应对社会挑战、实现民族融合的主要方法。社区建设与管理在美国已经比较系统和成熟。政府对社区的规划呈现出明确的计划性和目标指向,每年都对社区建设制定一系列的工作计划和发展规划,包括工作内容、组织措施和目标要求等。参与社区建设的非营利组织不仅直接提供服务,还多方筹款,通过社会捐助、收取有偿服务费等方式解决社区发展方面资金不足的问题。         最初,美国的社区管理强调国家、地方和社区各种服务机构的协调和联合,社区资源和人的需求之间的平衡。20世纪后期,社区建设开始强调广泛的社区参与,强调提高社区居民的自我依赖、自我完善、自我发展能力,增强解决社区问题的能力。“社区干预”主要是对贫穷、失业、犯罪和环境污染进行干预,更好地组织社区福利服务,从而使社区具有生命力。当前,美国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主要问题是,受金融危机的影响,失业率高企,年轻人离开所在社区寻找新的工作,造成大城市拥挤、小居民点精英流失等。②因而,解决社区居民的就业问题成为社区管理的主要任务。   二、美国社会管理的案例分析:住房保障           安居才能乐业,安居才能安心。住房问题往往是社会矛盾的焦点,美国住房保障政策是美国社会管理的一个缩影。美国国会在1949年通过的《全国可承受住房法》中,提出了美国住房保障的总体目标是“让每个美国家庭能够承受得起一套环境适宜且体面的住房”。在这一目标的指引下,美国住房保障的基本思路是:政府干预与市场力量、社会力量相结合,既遵循政府介入住房的理念,又不大包大揽;既有政府适度的社会保障,又由居民尽其所能负担住房消费。如今美国的住宅自有率高达68.8%,白人住房自有率高达75.2%,黑人、亚裔和西班牙裔等少数族群住房自有率也提升至50.9%,人均住房面积达65平方米,住房保障政策成为社会稳定的基石。   (一)政府投资建造公共住房,解决住房短缺的难题           1929—1933年大危机后,美国各大城市出现了严重的住房供给不足,贫民窟状况的恶化致使许多城市出现了社会动荡。同时,城市化进程的加快使住房短缺严重,带来大量社会问题。为此,联邦政府通过政府投资建造公共住房供低收入家庭租用。1937年,联邦政府出台了《美国住房法》,建设公共住房作为一项独立且长期的住房措施被通过,正式确立了“联邦拨款资助———地方具体实施”的公共住房计划实施方法。公共住房计划在短期内迅速地增加了城市住房存量,快速缓解了城市低收入群体的住房供给不足问题。到1969年,公共住房总量是79万套,并在1994年达到顶峰,共计140万套。政府不仅要在建设公共住房项目上投资,还要在设施维护及配套项目上支出。1969年的联邦运营补助为1490万美元,1979年上升到7.2亿美元,1993年为25亿美元,2003年达到了35亿美元,2008年上升至45亿美元。③   (二)政府支持私人和非营利组织为低收入家庭建廉价房           二战以后美国城市化出现了新的现象:富裕的白人中产阶级离开城市,而贫穷的工人和少数民族涌入城市,城市的住房短缺仍比较严重。许多地方和州政府开始与非营利组织合作实施新的住房计划。1959年,联邦政府开始了第一个完全由非营利组织实施的为低收入老年人和残疾人提供住房计划。20世纪60年代末至70年代初,面对日益严重的财政负担,政府为私人开发商和非营利组织提供优惠政策,鼓励他们为低收入家庭开发廉价房。联邦资助有两种形式:一是提供低息贷款。私人开发商和非营利组织以低于1%的贷款利息获得贷款,与市场利息差额部分由联邦政府补贴,因而可以提供廉租房,使低收入群体以较低的租金获得住房。二是通过税收激励,吸引社会资本参与建设。比较典型的是低收入住房税收优惠证(LIHTC)计划。该计划针对供给端进行税收抵免和补贴,且直接与住房项目挂钩。运作的基本模式是:美国国内税务署每年向各州政府分配税务返还额度,向参与新建、改建低收入住房的开发商提供联邦税收优惠证。每个州要提供至少10%的份额给非营利性住房机构开发的住房。获得税收优惠证的开发商必须有一定比例的项目单元分给低收入家庭:至少20%的单元提供给不高于当地中等收入水平50%的家庭,或者至少40%的单元提供给低于当地中等收入水平60%的家庭,且这部分住房的租金不得高于租户家庭收入的30%。项目要保持廉价期15年。随着这一税收补贴项目越来越为市场所熟悉,特别是成为国家税法的永久项目后,税收补贴在投资市场上价格上升,因而能够显著提高工程开发的权益成本,减少对其他来源的资金需求,使得住房项目可以服务于低收入家庭。   (三)政府利用灵活的补贴提高居民住房消费能力,满足多元住房需求           1974—1975年美国经济危机期间,联邦预算赤字达到战后最高水平,通货膨胀不断上升,失业率达到20世纪30年代以来的最高水平,住房领域的矛盾由供给不足向支付力不足转变。政府从自有住房和租赁住房两个方面,充实国民可支付住房的供给,促进公民在住房上的公平。         一是租房补贴,即政府对低收入群体给予一定的房租补贴,提高其租房支付能力。如美国自20世纪80年代起实施的租金证明计划。在该计划中,符合资格的租房者可以从地方住房管理机构获得租金证明,到市场上去寻找符合美国住建部规定的质量等级和租金限额的住房。地方住房管理机构限定租房者可以选择的区位,在总租金中,租户只需支付不超过家庭收入25%的租金。后来,该计划变更为租房券计划,在总租金中,租房者支付不超过自身收入30%的租金,在政府规定租金范围内的租金差额由政府发放的租房券来支付。④政府在市场机制的框架内,通过财政补贴的形式提高低收入阶层的住房支付能力,提高了住户的自由选择度,满足了不同的消费偏好。二是购房补贴,即政府以补贴、减税和金融政策鼓励购买自有住房。对利用抵押贷款购买、建造和大修自己房屋的家庭,在征收个人所得税时减免抵押贷款的利息支出;对拥有自己住房的家庭,还可以减免所得税和财产税。   (四)以社区为平台缓解住房引发的社会管理问题   1.通过《社区再投资法案》,减少对弱势社区和有色人种的贷款歧视         美国的住房保障政策不仅体现在通过减税刺激私人投资于低收入家庭住房,同时也体现在致力于降低限制低收入者和有色群体的住房选择范围和机会的借贷门槛。1977年的《社区再投资法案》增加了银行给弱势社区提供服务的动力。这一法案规定,若银行不为低收入地区、低收入群体提供贷款投资服务,那么它将不被允许并购、开新的支行或参与其他受限业务。因此,该法案帮助低收入或有色群体的房屋所有者和社区增加获得住房抵押贷款的渠道,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房地产市场和抵押贷款市场上对美籍非洲裔和其他有色群体的歧视。 2.力推“希望六号计划”和“自主选择社区”项目,改善贫困集中的问题         美国公共住房经过多年发展解决了大量低收入者的住房问题,同时也出现了许多社会问题,如种族隔离、贫困集中、暴力犯罪严重等,一些公共住房陷入了严重衰败的境地。美国国会1993年启动了“希望六号计划”,拆除破旧的公共住房,代之以设计新颖、低密度、高质量的社区住房,并提供较好的社区和支持性服务,吸引较高收入居民入住,达到促进经济融合与贫困人口分散化的目标。奥巴马政府在2010年启动了“自主选择社区”项目,取代“希望六号计划”,振兴极度贫困地区,并与学校相结合,改善儿童的成长环境。 3.通过包容性分区规划和不同收入居民的融合增加社区的经济多样性         由于集中管理贫困人口的社会成本较高,美国采取了将低收入家庭分散纳入富裕社区的政策。主要通过两种方式:一是帮助公共住房住户和特别低收入的家庭搬进中等收入社区;二是将不同收入水平的居民安排在同一社区。包容性分区规划鼓励并要求开发商将其建造的住房中的一部分指定给中低收入家庭。截至2004年,美国已经有约600个主要城郊社区实行了一定形式的包容性分区规划。此计划在几乎不用任何公共支出的情况下,为中低收入家庭解决了住房并增加了社区的经济多样性。   三、美国社会管理和住房保障的经验教训对我国的启示           美国在社会管理和住房保障实践中积累的经验和教训,对正处于矛盾凸显期的中国有重要的借鉴作用。   (一)加快向公共服务型政府转变,增加财政对社会发展的投入           评价一个政府是否为公共服务型政府,关键要看其财政结构。美国政府积极扩大公共财政中社会发展支出的比例,满足不同利益群体的社会服务需求,力图实现社会公平与公正的目标。如2010财年,美国联邦财政中住房保障方面预算支出为395.35亿美元,如果加上政府在金融税收方面的支持,总支出可达到9363亿美元。         从中国政府的公共支出结构看,经济建设仍然占有主导性地位,成为制约公共服务供给的重要因素。在目前的行政体制、政治体制、财税体制、干部选拔机制下,地方政府在GDP和财政收入方面展开竞赛,以经济增长代替社会发展等方面的问题比较突出。地方政府出于经济总量的偏好,更多财政资金投向经济建设领域,用于公共服务的预算支出严重不足。在住房保障问题上,中央政府在对提供保障性住房的财政支出责任上存在软约束,实际支出规模很小,地方政府对保障房建设和供应的积极性也不高,造成政府对住房保障建设投入不足,没有制度化的预算保证。         社会管理重在做好源头管理,从源头上预防和减少社会矛盾,千方百计增加居民收入,实现更高质量的就业,推进城乡社会保障体系建设,提高人民健康水平,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加大保障性住房建设的力度,切实满足人民群众的民生需求。因此,政府要加快向公共服务政府转型,以提高管理效率和基本公共服务水平为基本目标来制定政策和配置公共资源。改革现有的公共财政结构,加大社会发展投入在政府财政预算中的比重。社会公共服务财政支出要向落后地区倾斜,向社区建设领域倾斜。需要构建财权与事权相顺应、财力与事权相匹配的财税体制,对各级政府在基本公共服务领域存在重叠交叉的事权,要明确划分并形成共担方案,提高服务效率和质量。同时,充分考虑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进程以及各地的财政能力,合理确定中央与地方的负担比例,引导地方政府将公共资源配置到社会管理与基本公共服务领域。加大政府对于住房保障的投入和土地供应,从而增加保障性住房的供给,缓解中低收入群体住房难的困境。   (二)注重政府和社会力量的多元共治与协同合作           市场经济条件下,政府无力独自包揽全部社会管理和服务,政府需要通过与私人及非营利组织合作,建立起社会管理多元主体参与的机制。在美国,民间组织主要从事政府和市场无法顾及或不能完全做好的事业,提供多样化的公共服务,社会公众广受其益,实现了“小政府、大社会”的管理格局。美国政府通过税收优惠、补贴等措施,将社会力量整合进了住房公共目标之中,有利于提高民众的住房消费水平。大部分非营利性住房机构都致力于无限期地保证低收入家庭有可负担的住房。非营利性住房机构常常致力于为最贫穷、最需要的家庭服务,并且除了住房以外,还提供就业咨询、小孩看管、教育等一系列支持性服务。         中国目前社会管理仍是“强政府—弱社会”的格局,社会组织弱小,社会自治力量难以激活,社会组织不足以弥补政府公共服务的不足。中共十八大报告强调,要加快形成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的社会管理体制,加快形成政社分开、权责明确、依法自治的现代社会组织体制。政府要充分发挥社会组织提供服务、反映诉求、规范行为的作用,积极引导社会组织参与民生服务和社会管理。社会组织也需要培育、磨合,在发展中规范,以规范促发展。         目前我国政府在保障房的提供中包揽过多,社会力量的积极性没有发挥出来。政府应转变理念,创造条件引导社会力量参与。目前相关的体制机制还没有理顺,粗线条的制度设计很难吸引社会资本进入。主要的担忧是利润难以覆盖风险、退出机制缺位、政策不确定。因此,政府应建立更合理的风险分担机制,营造良好的政策环境,减少社会力量在融资、建设、销售过程中的不确定因素。   (三)鼓励公众参与社区管理,重视保障房社区管理在社会管理中的基础作用           美国的经验表明,社区公共事务具有复杂性、分散性和多样性,针对社区中存在的问题,应当动员社区居民广泛参与解决问题,让居民从自身利益出发参与社区管理,并在此过程中实现社区的共同归属。人民自愿参与的社会管理才是真正有效的社会管理,人民自觉创造的社会稳定才是真正的社会稳定。         我国目前社会管理协同不够,社区建设和社会组织建设不够成熟。轻视社会协同,会导致政府习惯性统管一切。社会管理服务的重心在社区,我们要紧紧抓住社区这个支撑点,注重发挥社区在社会管理服务中的基础平台作用,推进社区管理主体多元化,培育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能力。注重发动群众自我管理,把社区建设成为“管理有序、服务完善”的品质生活共同体。         保障房低收入家庭多、空巢老人多、残疾人和病人多,社区管理难度更大、更特殊。保障房社区管理也是一场社会管理变革,必须把公共服务、基层社区和社会组织引入保障房小区。创造性地开展社区服务,促进不同职业、文化背景群体的和谐相处,是住房保障工作的最终目标。应畅通和规范群众诉求表达、利益协调、权益保障机制,引导居民主动参与社区管理,建立由社区居委会、物业服务机构、居民代表参与的社区议事协商制度,使行政机制、市场机制、自治的社会机制在社区内有机整合,发挥社会组织的协调整合、排忧解难功能,通过购买公共服务等形式,探索建立“政府指导、小区自主、市场运作”的物业管理或准物业管理模式。   (四)社会管理体制机制应与城市化进程、经济发展阶段相适应           美国内战后,伴随工业化的迅速发展,城市化进入鼎盛时期,城市人口占全国总人口的比重由1790年的5.1%跃增至1920年的51.2%。人口激增,城市房屋无法满足需求,致使住房十分拥挤,住房短缺带来大量社会问题。美国政府通过投资建设公共住房,为低收入群体提供住房保障,缓解社会矛盾。20世纪70年代,美国中心城市在经历了六七十年代人口和产业外迁、“产业空洞化”的阵痛后,实现了功能的转变,完成了工业经济向服务性经济的转换和升级,走上了复兴之路。部分白人中产阶级居民向中心城市回流,使房租和房价加速上涨,超出了中低收入家庭的负担能力。这一时期,美国政府向低收入者提供的金融和税收支持显著增加,以促进公民在住房上的公平。         面对城市化和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中国还没有形成与之相适应的社会管理体制机制。近年来,中国城市化进程加快,2011年我国城镇化率达到51.27%,流动人口已达到2.2亿。而在目前“户籍人口—流动人口”的二元社会管理模式下,流动人口在劳动报酬、子女教育、社会保障等方面未享受到平等的社会福利和国民待遇,未能真正融入城市社会。国家“十二五”规划中已经明确提出,城镇化是未来新的经济增长点,城市“非正规”移民逐步转为城镇居民是推进城市化的重要任务。目前的社会管理模式强化了不同人群的社会区隔,与经济结构所要求的流动人口产业工人化、市民化不相适应。特别是这一群体的住房问题十分突出,大部分城市的住房保障只向户籍人口提供,住房难题导致这一群体的压抑感、漂泊感、焦虑感成为普遍现象。因而,中国的社会管理要与城市化进程、经济发展阶段相适应,从制度上、社会福利上、利益结构上、观念上消除对流动人口的排斥。在住房保障制度的顶层设计中,要充分考虑对流动人口的住房保障,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增强其安全感和幸福感,可以稳定劳动力供给以延缓人口红利的消失、缩小城乡差距、改善收入分配,对于我国城市化的可持续、社会公平正义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   (五)社会管理要统筹规划,政策设计要有前           社会管理要增加政策的前瞻性、超前性,要统筹经济发展、民生改善、社会稳定,针对民众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针对影响社会和谐稳定最突出的问题,进行系统研究、整体规划,避免引发社会矛盾和增加后续政策纠错成本。在这方面,美国有深刻的教训。在公共住房项目中,美国1937年的立法明确规定公共住房不得与私有市场上的住房竞争,项目建设有严格的资金限制。为了不超出建设预算,建设中追求成本最小化,建筑材料是次等的,施工也是粗糙的。公共住房建设的成本节约措施后来被证明是极其短视的。粗制滥造的建设常常使得后期的维护和修缮费用非常高。破败的公共住房在一定程度上也导致了贫困的集中。另外,最初的立法还影响了公共住房的选址———使得公共住房多座落在低收入、通常有少数族裔居住的社区,也造成了贫困人口集聚和种族隔离,带来大量社会问题,如20世纪60年代以黑人为代表的低收入阶层不断抗议住房条件引发骚乱。贫困集中引发复杂和持续的城市社会分裂问题,还因为穷人聚居地区消费和纳税能力低下而导致该地区商业与公共物品投入匮乏,从而形成城区败落的恶性循环。糟糕的质量、管理和治安,以及用于更替磨损居住系统和进行必要维护的资金不足使得公共住房逐渐成为弱势群体和穷人的避难所,贫困度越来越集中。1950年公共住房的居民平均收入约为国民平均收入的57%,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则不足20%。⑤         目前,中国一些地方政府急于完成中央下达的保障房建设数量指标,一味强调进度,尤其是在地方建设资金不足、积极性不高的情况下,进度冲动难免埋下质量隐患。一些地方因工期过短,保障房建设中施工、监理、建材等一系列企业招投标流程被弱化,致使建设质量监管流于形式。另外,因为没有上级的相应考核,地方政府对如何利用保障房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导致在决策中对保障房的布局没有规划统筹,项目没有经充分的科学评估和市场调研就匆匆上马。在保障房周边,包括交通、购物、教育、医疗等生活配套设施在内的居住条件并不完备。从长远来看,不重视统筹规划就会出现资源浪费、贫困集中等问题。因此,我们要从社会管理角度做好前期规划设计,同时兼顾补充住房缺口和降低贫困集中这两个目标,要注重观念的转变、要素的集成、资源的整合、方法的改进,努力破解各种体制性障碍、机制性束缚和保障方面的困扰,从而最大限度地降低后续政策纠错的成本。在选址和土地供应环节上着眼城市的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避免形成大规模低收入人群过度集中的地区,促进不同社会阶层的适度混合,通过公共权力调控城市空间资源的分配。学习美国,在商品房中配建保障房,降低建设、生活成本。   (六)引入市场力量时要做好制度设计,避免私人部门的道德风险损害公众利益           政府利用市场主体的体制、资金、信息等方面的优势来实现公共政策目标,而市场主体利用政府所提供的市场、政策优惠、资金等方面的优势来追求盈利目标。但市场机制被引入公共服务的提供后,仍难以摆脱市场缺陷的内在制约,特别是存在市场缺陷与政府缺陷结合的危险。在这次美国的金融危机中,这一点表现得尤为明显。政府在运用住房金融市场实现住房公共政策目标时,为提高效率而过度依赖市场的力量,反而影响到政府公共目标和公众利益的实现。美国政府对市场力量监督不力,在利益的驱动下,经纪人向借款人恶意推销贷款,评级机构刻意提高产品信用等级,政府试图限制次级贷款创新过滥的行为。⑥金融危机发生后,美国新增数百万失业者,同时政府出手救助金融机构,被批评为用纳税人的钱救助危机的制造者。美国民众打出“控制华尔街”,“99%反对1%”,“大富翁,你的末日到了”等口号反对华尔街的示威运动由纽约走向全国,引发了许多社会矛盾。         在我国的社会管理中,一方面,政府要关注社会目标实现过程中可能借助的市场机会;另一方面,也要有效监督这一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风险。目前我国保障房面临融资难题,如何利用金融创新,将僵化的政府直接主导型融资方式转化为政府引导下的市场运作显得尤为重要。因此,在推动金融创新的同时,要注重与之配套的风险管理机制建设,避免市场的逐利性影响到公共利益。   注释:   ① 丁元竹《美国社会管理体制的特点和对中国的启示》,载于2005年12月9日《中国经济时报》。 ② 陈爱蓓《西方国家依法推进社会管理的理念、路径及其借鉴》,载于《江海学刊》2011年第5期。 ③ 相关数据参见R.AllenHays,TheFederalGovernmentandUrbanHousing,Albany,NY:SunnyPress,1995;G.A.Byrne,K.Day&J.Stockard,“TakingStockofPublicHousing.PaperpresentedtothePublicHousingAuthorityDirectorsAssociations”,seehttp://www.gsd.harvard.edu/research/research_centers/phocs/taking_stock_of_public_housing_09.16.03.doc.2003;NationalLowIncomeHousingCoalition,“FY2010BudgetChartforSelectedPrograms”,seehttp://nlihc.org/doc/FY10-presidents-request.pdf.2009c. ④ 宋博通《从公共住房到租金优惠券———美国低收入阶层住房政策演化解析》,载于《城市规划汇刊》2002年第4期。  ⑤ M.K.NennoEndingtheStalemate:MovingHousingandUrbanDevelopmentintotheMainstreamofAmericasFuture,Lanham,MD:UniversityPressofAmerica,1996. ⑥ D.Immergluck,Foreclosed:High-riskLending,Deregulation,andtheUnderminingofAmericasMortgageMarket,NewYork:CornellUniversityPress,2009

[责任编辑:杨昀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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