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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共产党:现状与问题

一、发展历程与现状

越南共产党于1930年2月3日成立于香港,同年10月改名为印度支那共产党,1951年更名为越南劳动党,1976年改为越南共产党。越南共产党自1930年2月成立至2011年1月十一大召开,已走过了武装斗争和革新建设的80余年历程。

1945年8月,越南共产党领导发动“八月革命”,不仅推翻了几十年的殖民统治,还迫使阮氏王朝末代皇帝保大退位,结束了越南历史上近千年的封建专制,成立了越南民主共和国。1975年4月30日,越南共产党领导的武装力量攻陷西贡(今胡志明市),长达14年之久的抗美救国战争取得最后胜利,越南南北也最终实现了统一。

1986年12月,越南共产党召开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越共六大全面总结和检讨了越共在过去工作中的五个方面的失误和教训,即指导思想主观、急躁,企图超越一些必要的发展阶段,制定目标不切实际,以至前两次代表大会制定的国家经济发展目标均未实现;越南经济发展战略侧重于集中发展重工业和重点工程,忽视农业和轻工业建设,不适合越南本国国情;生产关系超越生产力的实际发展水平,破坏了现有生产力;高度集中的官僚体制已经过时,没有得到根本废除;连年财政赤字,供求关系日益突出。越共六大决定借鉴中国共产党的改革开放经验,开始在越南全面推行“革新开放”政策,把党和国家的工作重心逐步转移到经济建设上去。越共六大还初步实现了党中央领导层的新老交替工作,在黎笋执政时期曾因反对在南方进行急功近利的社会主义改造而一度“失宠”的阮文灵成为越共新的总书记,一批具有改革意识的务实派官员也纷纷进入了新的中央领导集体。

2011年1月,越南共产党召开了第十一次全国代表大会。越共十一大从路线、指导思想、作风、经济发展等各方面系统总结了越南共产党成立80年来的经验教训,指出了今后工作中面临的困难,分析了新的发展形势,规划了越南国家未来几十年发展的具体目标和任务,即基本完成与社会主义政治、思想、文化等上层建筑相适应的经济基础建设,使越南成为一个日益繁荣的社会主义国家;到21世纪中叶把越南建设成为“社会主义定向的”现代化的工业国家;经济上力争实现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长速度达到7%~8%、2020年国内生产总值约为2010年的2.2倍、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约为3000美元。

经过80余年的发展和壮大,越南共产党已从成立时只有几十名党员的小党发展成为如今拥有360余万名党员和5.4万余个基层组织的越南唯一政党。

二、越共党建工作面临的主要问题

早在1994年,越共就指出越共和越南国家面临着“四大危机”,即经济落后和国际竞争危机、偏离社会主义危机、官僚主义和腐败危机以及“和平演变”危机。此后越共的历次代表大会均强调这“四大危机”的严重性和解决问题的急迫性,认为这四大危机相互交错、相互作用,对党和国家的建设构成了严峻挑战。

从经济层面来看,越南在革新开放前经济发展十分落后。革新开放以后,虽然越南的经济建设取得了可喜的成绩,社会面貌发生了巨大变化,但经济落后的局面并未得到彻底改观。2011年,越南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为1398美元,距离2020年人均国内生产总值3000美元的目标仍有相当大的差距。国家经济结构仍以农业为主,农业人口占总人口的75%。2007年1月越南加入WTO虽然给越南带来了一系列的发展机遇,但也使越南面临诸多挑战。2011年,在不景气的国际经济环境下,越南的整体贸易逆差达到95亿美元。如何在经济全球化的大趋势和不利的国际环境下依然保持自己的制度属性是对越共治理能力的重大考验。

从国内政治角度来看,越共也面临着来自体制内部的“信仰危机”的严重困扰。苏东剧变后,世界社会主义陷入低潮,在越共内部也一度产生了否定社会主义、鼓吹“民主社会主义”的思潮,主张实行政治多元化、多党制,仿效东欧国家走“民主社会主义”的发展道路。在越南理论界,正反双方也为此展开了激烈的辩论。一些人士明确反对北欧国家的“民主社会主义”模式,认为其实质就是资本主义。拥护者则认为此模式的某些内容值得借鉴,对这种模式应当采取“不排斥、不拒绝”的态度。近期,越南媒体甚至报道越南有意将国名从现在的“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改为“越南民主共和国”。

随着革新开放进程的逐步深入,越南的腐败问题也日趋严重。仅在越共九届中央委员会任期内就有包括13名中央委员、19名正副部长以及26名正副省、市委书记在内的118名中央和地方干部因腐败问题受到了纪律处分。腐败不仅给越南国家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也引起了越南国内民众的强烈不满。人们通过各种形式表达反腐的愿望,有的民众通过合法有序的途径,如给越共中央机关报《人民报》写信或通过国际媒体倾诉心中的不满,有的民众甚至自行组织开展反腐活动,甚至有报道越南个别省份还爆发了反腐大规模游行。

从国际环境来看,随着越南和西方国家关系的正常化,西方国家也开始不断加大对越南进行意识形态渗透,越南面临着“和平演变”的现实危险。

三、越共加强党建工作的主要举措

面对“四大危机”,越共采取了各种措施以保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

(一)在新形势下,对越共的性质和作用进行重新定位

抗美救国战争胜利后,越南共产党也面临着由革命党向执政党的转变。2006年越共十大对越共章程进行了修改,对党自身的性质进行了重新定位,规定“越南共产党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同时是越南劳动人民和全民族的先锋队,是工人阶级、劳动人民和全民族利益的忠实代表”;越共的宗旨是把越南建设成为独立、民主、富强、社会公平文明的国家,消灭剥削,成功实现社会主义,最终达到共产主义;越南共产党以马克思列宁主义和胡志明思想为思想基础和行动指南,发扬民族优良传统,吸收人类智慧精华,把握客观规律、时代趋势和国家实际情况,提出正确的、符合人民愿望的政治纲领和革命路线。2011年召开的越共十一大修改后的党章对党的性质的表述基本未作改动。

(二)实行党内民主,加强党内民主集中制建设

第一,改革党的领导体制,废除事实上的领导职务终身制。废除越南共产党领导职务终身制的最初尝试始于越共前总书记长征时期。1986年7月,越共前总书记黎笋去世。79岁的长征继任总书记。在同年召开的越共六大上长征提出由阮文灵接任总书记,另两位党内元老总理范文同和黎德寿也一起退出了最高领导层。2000年10月,杜梅、黎德英、武文杰等越共老一代领导人致信越共中央,建议超过70岁的政治局成员应当在党的九大上退休,越共中央采纳了他们的建议,规定以后年龄65岁以上的政治局委员不得连任,同时党政军最高领导人的年龄不得超过70岁。

第二,对党内选举方式进行改革,实行差额选举。越共六大以后,越共加紧执政党的建设工作,致力于扩大党内民主。党内各级领导职务均采用无记名投票方式产生,候选人名单由各级党代表大会讨论表决通过,代表有权对候选人进行评价和质询,候选人需获半数以上票数才能当选。越南共产党在选举前还会将包括党和国家领导人在内的所有候选人的基本情况、家庭地址和电话等向全社会公开。越共中央委员会成员也在党的全国代表大会上通过差额选举产生。党的总书记也进行实质上的差额选举:先由中央委员对其任职条件和资格投信任票,得票最高的人被提交给政治局进行投票表决。越共十一大的选举在此基础上又有了进一步的改进:全国省市级的党委至少有10%进行了直选。同时,越南每个省选取至少20%的县作为试点,进行省委常委和省委正副书记的直选,各级基层党委的委员、常委以不低于15%的比例进行选举。

第三,党内实行集体领导、个人负责制。越共规定党的各级领导机关实行集体领导、个人负责制。重大政策问题和重要人事任免均要在党中央委员会进行民主讨论和表决。全国代表大会真正成为党的最高领导机关,党的各项会议的决议必须根据多数意见通过,以保障党员和干部能充分行使自己的各项民主权利,实现党内政治生活的民主化和制度化。2002年,越共九届五中全会首次实行质询制度,任何一位中央委员均可以对包括党总书记、政治局委员和书记处书记在内的其他各位委员提出质询,也可以对政治局、书记处、中检委集体提出质询。

(三)加强党外信息发布的公开性和透明度

2001年越南共产党九大召开前,越共政治报告草案首次向全国民众公开征求意见。越共十大召开前,在国内网络、媒体等更大范围内公开了政治报告的内容以听取民意反馈。越共十一大则提前4个月在网络公布政治报告内容,供全民提出修改和补充意见。

(四)加强社会和舆论监督,设置专门反腐机构,加强反腐建设

为了防止权力过于集中滋生贪污腐化现象,近年来,越共中央一直强调发挥包括祖国阵线、妇女、工会和其他社会组织以及媒体的监督作用。越南祖国阵线是类似中国政协的一个政治团体,成员包括越南共产党、祖国阵线、共青团、妇女联合会、工会、伤兵和退伍军人协会、记者协会、农民协会等44个政治社会团体以及海外越侨、宗教团体代表,代表越南最为广泛的人民和社会群体的利益。近年来,越南逐步提升祖国阵线在国家政治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发挥其对党政部门的监督作用,参与国会代表的选举等事务。这些大胆的尝试,得到国内百姓和舆论的一致高度评价。2013年9月5日,在越南祖国阵线七届中央委员会六次会议上,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副总理阮善仁以全票通过当选越南祖国阵线中央委员会主席。这是越南实行革新开放以来担任该职务的越共最高级别领导。此举表明越共对祖国阵线越来越重视。

在反腐斗争中,媒体的作用也不可或缺。越南国会正式会议、政府部门领导接受国会代表以及越共中央委员会的质询全部对国内媒体开放并予以电视直播。

2006年8月,越南国会常委会批准成立了越共中央防治腐败指导委员会。2011年10月,越南国会常委会批准了新一届中央防治腐败指导委员会成员名单,总理阮晋勇任该委员会主任。2012年5月,越共中央十一届五中全会决定越共中央防治腐败指导委员会由越共中央总书记亲自担任主任并由中央政治局直接领导。这被视为越共中央新一届领导班子上任以来向腐败“宣战”的最大举措,被舆论解读为越南共产党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向国内外表明其反腐败的坚定决心。

(作者:中国社会科学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副研究员)

[责任编辑:杨昀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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