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个人联合共同体与真正共同体下的全面自由
马克思认为,处于资本主义社会阶段的人类所创造出来的物质财富不可能满足个人自由发展的需要,个人只能通过艰辛的努力为自己创造社会生活条件,而不能以现有条件去享受社会生活的自由。束缚个人自由的货币犹如幽灵一般地存在于个人之间,以中介的形式左右着个人之间的交往。个人不能预料或依靠对社会异己关系的控制,因为个人自由受到不以自身意志为转移的物的关系限制。资本主义社会作为一种全新的政治经济秩序,不断催生着偶然的变化,它将生产有序组织起来,排除了一切个体的独立人格,生产中的任何人都可以取代其他人。如此,每一个生产者对与自己相关的一切社会关系就失去了控制权。他们都在用偶然得到的生产资料为实现交换进行生产。但他们谁都不可能知道,他生产出来的商品在市场上的供求关系如何。
马克思于是用“偶然的个人”来指称上述偶然状态下的个人。⑦他们在资本主义国家不可避免的偶然性生活中茫然而无助。尽管他们摆脱了氏族团体、血缘纽带等人身束缚,也拥有了进行选择的自由,但他们的人身要完全屈服于在物化社会关系之中,也彻底丧失了任何个人自由。个体之间的差异仅仅体现在商品交换过程中,或者是卖者、或者是买者。资本与货币在这种差异所创造的空间内肆意控制所有人的现实生活,使他们失去了生活世界中的所有感性内容。即便是拥有资本、甚至是货币发行权的人,他们也只不过是资本人格化的表现,脸上无时无刻不戴着虚假面具。马克思指出,个人以及个人自由的偶然性的根源是资本主义私有制,资产者作为私有制体系下控制资源与财富并获利的人,对其他大多数人的生死是可以全然不顾的。马克思进一步指出,偶然的个人源于一种普遍幻象,即资本主义国家与个人之间貌似是相互独立的。资产者将国家塑造成一个虚假的政治共同体,再以这个共同体的名义掌握资本,一方面让个人获得脱离地域限制的自由,另一方面又将个人于共同体下一起活动所创造的物转化为压抑个体的力量。这种自由状况要改变,只能让人摆脱物的奴役,并成为驾驭物的新力量,这需要建立社会主义或共产主义的共同体。
社会主义或共产主义的共同体是马克思所认定的后资本主义时代真正的共同体。在这个共同体中,个人自由以个人联合的方式获得。个人联合显示的是个人的主体性,而个人的主体性是独立的、不具有阶级性的。⑧社会主义或共产主义的共同体不再是虚幻共同体,而是成为个人情感依靠、个人未来幸福和个人自由发展的保证,这也是它作为共同体的价值体现。在马克思政治哲学视野中,废除资本主义私有制后,生产资料由个人联合而成的共同体所拥有并有计划使用,避免以牺牲部分人的利益满足另一部分人的需要,将阶级对立彻底消灭,让所有人都有享受社会劳动成果的自由与权利,从而最终实现个人的全面发展,消除资本主义体系下个体与虚假共同体的对立。
从马克思的论述可以看出,共同体的“真实”与“虚幻”之间之所以有本质区别,就在于它们是否以个人自由的全面发展作为其共同体身份存在的价值祈求。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与恩格斯针对这一问题的结论是:会有这样一个联合体来替代资产阶级的旧社会,在这个联合体中,每一个个体的自由发展是其他所有人自由发展的前提条件。这种联合体是真正意义上的共同体,其中个人生产生活的偶然性由个人的联合来控制与支配,如果要有偶然性,那也只是社会分工的不同。社会主义或共产主义共同体中的偶然性只会是个人自由个性化实现的表象,而个人是有足够的自由空间来选择这种偶然性的。届时,社会生产由社会进行调节控制,整个社会需要由物质生产即可满足,个人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来选择社会分工中自己所处的位置,从而转变成拥有个性自由的个人。
总之,在马克思政治哲学视野中,未来人类社会在消除资产阶级通过各种方式强加于社会的意识形态蒙蔽之后,特别是在铲除作为中介横亘于个人之间的货币之后,真正的社会共同体才能建立起来,才能让现实中的个人实现个性自由,而个人自由与共同体将在互利互惠中长期和谐地存在下去。⑨
(作者为西昌学院思政部副教授)
【注释】
①陈学明:《永远的马克思》,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7~9页。
②白志刚:《利益公平与社会和谐》,北京: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年,第43~45页。
③褚松燕:《个体与共同体》,北京: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第173~175页。
④李淮春:《马克思主义哲学全书》,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第6~8页。
⑤王伟光:《利益论》,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21~23页。
⑥[英]齐格蒙特·鲍曼:《共同体》,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42~43页。
⑦[英]休漠:《人性论》,上海:商务印书馆,1980年,第5~27页。
⑧[英]霍普:《个人主义时代之共同体重建》,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13~15页。
⑨贾英健:《公共视域下马克思哲学的当代阐释》,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2~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