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为万事之本源
孙中山用“生元”这一创新的概念,来陈述细胞为生命起始的价值。不过他对细胞的体认,已度越了能变异、能分裂的生物限度,而赋予有知觉灵明的精神性存在。他说:“生元者,何物也?曰:其为物也,精矣、微矣、神矣、妙矣,不可思议者矣。按今日科学所能窥者,则生元之为物也,乃有知觉灵明者也,乃有动作思为者也,乃有主意计划者也,人身结构之精妙神奇者,生元为之也。人性之聪明知觉者,生元发之也。”“生元”是精微奥秘、神妙莫测的存在;是人的思维不可到达的、“不可思议”的境域;是有知觉灵明、动作思为、主意计划的有意志的精神性存在;是人性聪明知觉之发的存在。这是孙中山对生元内涵、性质的规定。
“生元”作为有意志的精神性的存在,它不仅是生命的起始,而且具有先验性。孙中山将其与孟子的良知良能相比拟。他说:“孟子所谓良知良能者非他,即生元之知、生元之能而已。自圭哇里氏发明生元有知之理而后……今皆可由此而豁然贯通,另辟一新天地。”生元之知、之能,就是孟子所说的良知良能。自从发现“生元有知”的理论以后,哲学家所不能明白的,科学家所不能解释的,进化论者所不能通达的,心理学家所不能说明的,便可由“生元有知”论豁然贯通,而开出新天地。
“生元有知”作为天地万物的生命起始,而先验地赋予其良知良能;“生元之结聚于人身各部”,包括能思之心。他说:“夫国者,人之积也。人者,心之器也。国家政治者,一人群心理之现象也。是以建国之基,当发端于心理。”人是心的器皿,国家是人的积聚,国家政治是一群人的心理现象。换言之,人、国家、国家政治都受心的制约,由心来决定。
基于他对心的这种决定性的价值体认,他说:“是故政治的隆污,系乎人心之振靡。吾心信其可行,则移山填海之难,终有成功之日;吾心信其不可行,则反掌折枝之易,亦无收效之期也。心之为用大矣哉!夫心也者,万事之本源也。满清之颠覆者,此心成之也,民国之建设者,此心败之也。”他把国家政治的兴盛与腐败、清王朝能否被推翻、民国建设成功与否等统统归结为人心的振与靡,只要“吾心”的信念与意志认为可行的,即使有移山填海的艰难,也有成功之日。“吾心”认为不可行的,即使像反掌那样容易,亦没有收效的日子。由此,他得出结论,心为“万事之本源”。“人心就是立国大根本”,清朝亡于此,民国成于此。这就是说,心是万事万物最终的根源,即其形而上本体,万事万物都由心来主宰。
从心为万事本源出发,孙中山认为,“古今之革命维新、兴邦建国等事业”,“有志竟成”,“为先知先觉者所决志行之,则断无不成者也”。“吾心”的意志、精神可以决定革命维新、兴邦建国等大事业能否成功。尽管孙中山这里说先知先觉者决志行之,但他并不否定群体之心的作用。譬如政治的隆污,系于人心之振靡,即意蕴民心的向背。如发展实业(工业),“此为兴国之要图,为救亡之急务,而能万众一心,举国一致,而欢迎列国之雄厚资本,……则十年之内,我国之大事业必能林立于国中”。若能做到万众一心,必先奠基于方寸之心。他说:“要做革命事业,是从甚么地方做起呢?就是要从自己的方寸之地做起。要把自己从前不好的思想习惯和性质,像兽性罪恶性,和一切不仁不义的性质,都一概革除……自己能够在心理上革命,将来在政治上的革命,便有希望可以成功。”由己及万众,万众才能一心。“国民国民,当急起直追,万众一心,先奠基于方寸之地,为去旧更新之始,以成良心上之建设也。”万众一心,一统思想、意志,必须从每人心上去旧更新,以完成良心上的建设,才能完成建立中华民国的大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