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美国经济发展未明显走下坡路,因而其实力不会急剧衰落。尽管金融危机和大衰退使美国经济受到重创,但美国经济具有极大的应变和修复能力。美国政府已对其金融监管体系、医保体制及住房贷款机制等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未来一个时期,美国经济再次发生严重金融危机的可能性较小。随着科技革命和工业革命的来临,产业结构不断调整升级,出现新能源、高端制造业等新增长点,美国经济已走出“山穷水尽”困境,进入“柳暗花明”的新增长期。
其次,美国将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中领先并引领全球产业发展。世界经济历史表明,在工业革命中处于中心或领先地位的国家,其经济增长将加速,实力也会相应增强。前两次工业革命的中心分别为英国和美国,第三次工业革命也可能首发于美国。信息、生物、新材料和新能源等技术融合正在引发新变革,深刻改变制造、管理、营销及消费模式,并催生新兴产业。美国已在页岩气革命中捷足先登,还将在高端制造领域取得突破性进展,占据新工业革命的战略制高点。这将不仅加快美国经济增长,并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其相对衰落趋势。
再次,创新在美国经济发展中举足轻重,也是延缓美国衰落的核心力量源泉。根据发展经济学理论,一个国家发展分为四个阶段:一是资源驱动发展阶段,二是投资驱动发展阶段,三是创新驱动发展阶段,四是财富驱动发展阶段。100多年前“大英帝国”逐渐式微,是因为它到了“吃老本”的第四阶段,而美国将继续处于第三阶段,创新和变革使其经济发展和实力增强得以长期持续。
第四,美国保有维持发展和实力的来源。美国在经济金融、创新机制、高新技术、高等教育、企业实力、人才延揽、资源控制、国际体系、美元霸权、军事实力和软实力等领域拥有无与伦比的领先优势。凭借这些优势,美国可维持未来经济增长和实力超强地位。
然而,美国已经相对衰落也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在历史长河中,美国绝对衰落也将在所难免。从内部看,美国存在着许多难以克服的问题和隐患,包括高赤字、高债务、就业不足、社会分化、政治极化、初中等教育体系薄弱等。这些问题将制约美国生产率和竞争力的提高,并拖累美国经济增长。同时,美国新经济增长点也存在着掣肘因素,如页岩革命受制于水污染、水资源紧张和油价暴跌等,发展前景不确定;先进制造业和基础设施建设受资金匮乏等制约。另外,美国陷入生产率增长趋降的困境。据IMF预测,金融危机以来美国非农生产率年均增长率一直低于1%,即便2020年提高到1.6%,也远低于1998~2007年的2.8%和19世纪后期至1972年期间的2.4%,13⑬这将不利于美国经济长期增长。与此相反,随着中国经济转型见效并恢复持续较快增长势头,赶超美国将是大势所趋。
中国赶超美国依然任重道远
目前,中国是具有世界影响的新兴大国,已具备了成为全球性大国的许多要素,成为完全的全球性大国将水到渠成,但全面赶超美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中国正积聚全球性大国的要素。中国是政治大国,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已经并将继续为世界和平与发展做出重大贡献。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第一制造大国、货物贸易大国和外汇储备大国;2014年中国成为第一大引资国和第三大对外直接投资国;人民币已成为世界第五大贸易结算货币,并将加入IMF货币篮子。中国人口众多,是世界第一人口大国,且接受高等教育人口不断增多。中国幅员辽阔,是世界国土面积第三大国家。中国日渐成为科技、教育大国,研发支出跻身世界前列,在信息通信、航空航天、新能源、新材料等高科技产业具有比较优势;高等教育取得了长足发展,每年大学本科和研究生毕业人数在世界上名列前茅。中国的军事实力和军事科技力量也不断增强。中国在国际体系中也扮演着日益重要的角色,随着国际金融改革的到位,中国在IMF和世界银行的投票权将提高,作为G20的重要成员,中国已从国际治理体系的外围进入决策协调的核心,在世贸组织等多边机构的话语权不断提高;中国牵头成立亚投行、金砖开发银行及丝路基金等国际金融机构,既对现行国际金融体系有补充作用,更对改革国际体系有深远意义。中国着力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将直接带动60多个沿线国家经济发展,为引领世界经济增长做出重大贡献。此外,中国的软实力日趋增强,作为四大文明古国之一,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拥有最丰富的世界文化遗产和自然人文景点,是世界旅游大国之一,中国的发展道路也得到许多发展中国家的认可和借鉴。
中国成为完全的全球性大国尚需时日。一些外国学者认为,中国是潜在的“超级大国”,但仍是不完全的全球性大国。尽管其看法有失偏颇,但并非空穴来风,值得关注。美国乔治华盛顿大学沈大伟(David Shambaugh)教授在其新著《中国走向全球:不完全大国》中对中国的优势和劣势进行了全面的审视,得出的结论是:“中国成为全球性大国的要素实际上弱得惊人,而且非常不均衡”,“中国不像人们普遍认为的那样重要,也肯定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沈大伟称,中国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正在崛起的大国,远远超过印度、巴西和南非的能力,在某些领域它已超过俄罗斯、日本、英国、德国和法国等其他“中等强国”的能力;但衡量国家实力和国际实力的最重要标准不是能力,而是影响力,即驾驭局势和左右其他国家行动的能力。中国只在极少领域能够对其他国家构成影响、设立全球标准和左右全球趋势。在外交领域,中国几乎参与了所有双边和多边会议,但是他们的影响力不大,并没有影响这些会议的结果,有时甚至不影响会议的议程。在文化方面,意识到软实力的重要性并增加投入,但实际影响力很弱。在军事方面,中国军队最多只是区域性军队,其军事投放能力不超过几百海里的范围。14⑭英国《金融时报》驻华盛顿办事处主任、前驻京记者马利德(Richard McGregor)称,中国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也是全球经济增长最快的国家,在很多方面已经是一个大国;但是在发展与其经济实力相配备的全球软实力方面,中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⑮15在东亚长期生活过的银行家谭宝信(Timothy Beardson)指出,由于受制于不利的人口因素,中国不太可能成为世界领导角色,也不具备超级大国的地位,而将成为第一个有心成为全球性大国却又未富先老的国家;中国会继续崛起,但面临的风险和付出的代价太大,很难想象中国会在本世纪超越美国。⑯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