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公共外交活动在各国都早已存在，但其作为一个显性的问题却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文章通过分析建于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和平队的渊源、组织实施及其效果与影响，发现其具有外交的某些特点。通过进一步比较美国和平队的外交特点与美国公共外交的特点，可发现其虽有着善意的外在表现，但实质是美国政府所展开的公共外交的一个重要项目，具有鲜明的政治目的与意图。
【关键词】和平队 效果与影响 公共外交 目的与意图
【中图分类号】K153 【文献标识码】A
20世纪60年代开始的美国和平队是美国颇有影响的一个对外援助项目。长期以来，很多人误以为和平队是美国人民，尤其是年轻人对第三世界国家和地区的无偿支援与帮助。公共外交活动在各国都早已存在，但其作为一个显性的问题却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本文通过分析美国和平队的自身特点，对比其与美国公共外交的特点，揭开美国和平队的真实面目。
和平队的渊源、实施
美国和平队源于冷战期间。1960年11月2日，约翰·F·肯尼迪在旧金山的演讲中提出成立“由男女精英组成的和平队”，这些人乐意对发展中国家的进步与和平做出自己的贡献。他希望美国人民能够积极地参与到争取世界民主、和平、发展与自由的事业中去，其目的是希望通过该计划加强美国与其他地区和国家之间的相互理解。
和平队由来与发展。1961年3月1日，美国政府根据10924号行政令组建了和平队。后美国国会批准和平队为美国国务院内的永久性联邦机构，1962年9月22日肯尼迪签署法律生效。非洲的坦噶尼喀和加纳是最先接受该项目的国家。在20世纪60年代，和平队很受美国应届大学毕业生的欢迎，但是到70年代，由于越南战争和水门事件使美国民众对其政府丧失信心，人们对和平队的热情和兴趣开始下降，资助也随之削减。
1981年和平队成为美国政府的一个独立机构。80年代，美国总统罗纳德·里根尽力拓宽和平队在教育和农业领域的活动，且加强了计算机常识和商业方面的教育。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保守派和共和党志愿者也加入到更为进步的海外和平队的活动中来。90年代随着和平队在中东等地的实施，和平队的志愿者和资助便随之增加。
和平队的目的。根据美国87-293号公法，美国政府的此项政策和该法案的目标是“通过和平队的活动促进世界的和平与友谊，给对其感兴趣的国家与地区派遣合格的美国男女，在必要的情况下，他们乐意在艰苦的条件下工作以达到以下目的：第一，有助于满足对其感兴趣的国家和地区对训练有素人员的需求；第二，有助于促进受援国对美国人的更好地理解；第三，有助于促进美国人对其它国家人民的更好地理解。”①
和平队的实施。和平队主要是由美国有知识的、年轻的男女志愿者组成。一般情况下，他们先在国内接受3个月的培训，然后到指定的国家或地区工作2年。他们通常在受援国的政府部门、学校、非赢利组织、非政府组织等部门工作。他们没有工资，每个月只能从美国政府得到刚好维持其居住、吃饭和其它生活必需品的补贴。他们要和支援地的民众一起生活和工作，没有任何外来人员的优越之处，甚至他们还要去连当地民众都不乐意去的地方工作。他们要和当地民众建立信任，以他们掌握的知识、技术来解决影响当地发展的问题。
他们从事的主要工作领域有教育（38%）、健康（24%）、环境保护（12%）、社区经济发展（9%）、农业（5%）等。他们主要工作的国家和地区有：非洲（45%）、拉丁美洲（23%）、东欧/中亚（10%）、亚洲（12%）、加勒比海地区（4%）、北非/中东地区（3%）、太平洋岛国（3%）等。②自和平队组建以来，大约200000志愿者在139个国家工作过，他们学过200多种外语和方言。③
由此可以看出，和平队主要是以美国派遣志愿者的方式，支援非洲、拉美和中亚等不发达的第三世界国家和地区的教育和健康等的发展。
和平队的效果与影响
经过美国民众与第三世界国家和地区人民的共同付出与努力，和平队的实施对双方都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一是微观层面的效果与影响。和平队的效果与影响首先体现在微观层面，即受援国或地区切实获得了利益。和平队提供服务比重最大的领域是教育，其成果也较为显著。如非洲的加纳，全国将近5%的人口，大约675000人从1961年至1991年的30年内接受了和平队的教育支援，全国人口的文盲率大大下降。④另外，和平队还尽力改善受援国落后陈旧的校舍等教学环境，建立当地的专项教育基金等。1966年，夏威夷大学社会研究所对当时的美国和平队做了一项调查发现，在菲律宾，90%多的国民认为他们国家使用的较为先进的教育设施和技术都是由和平队给送来的，和平队社区中的学校有53%都设立了奖学金项目，以支持当地的教育。⑤
促进受援国的社会发展也是和平队的成果之一。社会发展涉及当地的公共健康、公共设施和社区组织的形式，直接关系到民众的身体健康、基本生活及其参与社会生活的方式。如和平队在非洲和拉美的广大贫困地区，开始以美国民主制的理念建立当地社区，提高人民的参政意识，尤其开始关注女性的参与意识。除此之外，他们还改善当地自然环境，如修建道路，建立小花园和公共厕所等。雷迅马在其著作中指出：“在城市以外，有（和平队）志愿者的社区发展比没有志愿者快3.47倍。”⑥
和平队志愿者在帮助受援国和地区的发展过程中，他们也受益匪浅。尽管和平队的经验主要体现在志愿者所服务的海外地区，但是当他们回国之后，美国也开始从中获益。自1961至1965年，有1000多名志愿者回国，到1995年，140000多名志愿者从128个国家和地区返回美国。这些志愿者带回了有关受援国和地区的社会、文化知识，有助于美国在全球市场的进一步发展。另外，志愿者回国后，他们在各级政府、私有企业、工业和教育等领域担当了重要的职位，这无疑对当地美国人理解受援国家和地区的社会和文化有很大的促进作用。⑦
二是宏观层面的效果与影响。和平队宏观层面的效果与影响主要体现在和平队的实施使得美国与受援国家和地区之间开始良性互动。一方面，志愿者的行为改变了美国在受援国家和地区民众中的不良、甚至是恶劣的印象。在20世纪60年代之前，美国普通人的足迹很少踏上第三世界国家和地区，有的只是那些为了传播上帝福音的教会人士、为了掠夺当地财富的商人和占领其土地的军队。因此，美国对于第三世界的人民来说就是殖民主义、帝国主义和霸权主义的代名词。而志愿者来后，他们与当地的民众同吃同住，加之帮助改善他们的教育、生产、生活等活动，使他们看不到想象中的美国霸气。美国志愿者的爱心、温暖感动着受援地区的民众，在很大程度上增加了他们对美国的理解与好感。
另一方面，和平队还有助于美国政府有效地参与国际事务，减少与其他国家间的矛盾和冲突。和平队志愿者在第三世界国家和地区的工作促进了美国了解当地的国家状况和社会文化与其之间的差异，有利于美国在制定外交政策时更具针对性，更易于当地民众和政府接受。罗伯特·布卢姆曾表示：“要使我国的对外政策更为有效的实施，有必要了解对外政策实施对象国的有关的社会文化环境和社会政治环境。”⑧所以，和平队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对外经济或文化援助，它是沟通美国与第三世界国家和地区的一种桥梁和纽带，是美国更为准确地理解这些国家和地区的一个渠道。通过了解其它的国家和地区，美国能够站到对方角度和立场来采取对策，弥合两国之间的差距，减少矛盾，促进交流，也进一步调整自己的对外政策。
公共外交的概念演进
公共外交是塔夫兹大学弗莱彻法律与外交学院院长埃德蒙·A·格利恩于1965年创造使用的。它涉及到公众舆论对该国对外政策的形成和实施的影响。具体包括国家之间官方外交范围之外的国际关系的各个层面，如其它国家的公众舆论对政府的影响；一国的私人集团与利益与另一国的私人集团与其利益之间的相互作用；那些从事信息交流工作的普通人、外交官和国外的新闻记者等之间的信息交流和跨文化交流的实施过程。公共外交的核心内容是能够带来转变的信息和思想流动。⑨
1987年，美国国务院《国际关系术语词典》将公共外交定义为由政府发起交流项目，利用电台等信息传播手段，了解、获悉和影响其它国家的舆论，减少其它国家政府和民众对美国产生错误观念，避免引起关系复杂化，提高美国在国外公众中的形象和影响力，进而增加美国国家利益的活动。⑩1997年，美国政府政策设计小组认为公共外交是“通过理解、告知和影响外国公众的方式来促进美国国家利益的实现”。其把“理解”的目的添加进“告知”和“影响”的目的中去。
2004年，前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主管公共事务的高级官员吉尔·舒克指出公共外交有效地与全球各地的公众进行沟通，帮助他们理解、重视、甚至模仿美国的观点和思想；从历史上看（它是）美国扩大对外交往、说服国外公众和宣传对外政策最为有效的武器。
爱德华·R·默罗中心的代理主任克罗克·斯诺认为传统意义上代表政府在实施对外政策过程中影响海外公众的公共外交的含义现在已经有意和无意地超出政府部门的范围，而扩展到媒体、跨国公司和作为（公共外交活动）主要参与者的非政府组织和以信仰为基础的教会组织。
由此可以看出，公共外交应包含以下内容：第一，行为主体是政府部门或是由其支持或资助的个人、公司、基金会或其它非政府组织等。目前，政府部门在公共外交活动或项目中的身影越来越淡化，而非政府组织或个人、公司等的数量和作用愈加明显。第二，目标受众是它国的普通公众、社会各界精英、将来有可能成为该国政府部门领导的人物，而不是它国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第三，活动的实施方式主要是教育、文化的交流以及其它的信息传播。第四，目的是要使它国受众理解、认可、支持公共外交实施国的社会文化、政治制度、价值观和对外政策，以达到在它国民众中塑造本国的良好形象。
和平队—美国公共外交的一个鲜活的例证
有人认为和平队项目是美国民间外交的一种表现形式。他们认为和平队的实施主体是美国的普通民众（美国大学生和社会各界有知识、技术的青年），他们带着先进的技术和知识支援贫困、落后的国家和地区，发展当地的经济、教育和社会发展，促进美国和这些国家和地区沟通和交流，树立美国的正面形象。事实上并非如此简单，下面从四个角度分析作为公共外交的和平队项目。
首先，从和平队实施主体来看，它是由美国政府根据10924号行政令建立的项目。具体的参与人员主要是美国的大学生或其他的有知识、技能的青年，但他们由美国政府提供在受援国和地区必要的生活费用，而不从该地得到任何补贴。该实施主体的特征符合公共外交的主体是政府部门或是由政府部门支持或资助的个人、公司、基金会或其他非政府组织等的特征。
其次，从和平队的受众来看，他们是受援国家和地区的普通民众，而且在和平队的活动之后，他们的受教育程度、工农业产值、社区管理都有不同程度的改善和提高。这一事实得到了当地民众和政府的认可。公共外交的目标受众是公共外交实施国的普通公众、社会各界精英或将来有可能成为该国政府部门领导的人物，而不是当地政府部门或工作人员。因此看出，和平队的受众与公共外交所要求的目标受众一致。
再次，从和平队的实施方式来看，其主要是通过志愿者向受援国家和地区提供教育、技术和知识的支持，帮助当地摆脱智力、经济上的落后和贫穷。这是美国政府通过软实力的方式进行教育、文化的交流以及其它的信息传播。这也是其实施公共外交的主要方式。
最后，从和平队的结果或影响来看，它帮助受援国和地区发展教育、工农业生产等，改变了当地民众对美国称霸世界的形象，同时也使美国民众了解该地区，关心、关注他们的发展。这也基本体现了美国政府最初制定《和平队法案》的三大基本目标：满足受援国对技术、技能人员的需求，使它国更全面地理解美国和美国更全面地理解它国。
公共外交是美国政府维护本国利益、塑造本国良好的国家形象、宣传和解释自己的对外政策、传播自己的价值观一个重要手段，自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冷战时期受到多届美国政府和很多政要的重视和支持，通过多种不同的方式和项目加以实施。起始于20世纪60年代的一直持续至今的美国和平队项目就是一个典型的美国公共外交的项目。
（作者分别为北方学院外国语学院副教授，北方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
【注释】
①"Statute 75, Public Law 87-293-Sept.22", 1961, p.612.
②"Fast Facts", http://www.peacecorps.gov/about/fastfacts/.
③"Peace Corps", http://www.jfklibrary.org/JFK/JFK-in-History/Peace-Corps.aspx.
④Elizabeth Cobbs Hoffman, All you need is love: The Peace Corps and the spirit of 1960s, 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98, p.179.
⑤刘国柱：“和平队与美国对第三世界外交的软实力”，《浙江大学学报》，2008年第1期，第35~44页。
⑥［美］雷迅马：《作为意识形态的现代化：社会科学与美国对第三世界政策》，牛可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3年，第204页。
⑦"Peace Corps", Congressional Budget Presentation, Fiscal Year 1996. http://historyofthepeacecorps.org/annualreports/96.PDF. (Assessed March 28, 2015)
⑧Robert Blum, (eds.) Culture Affairs and Foreign Relations, New Jersey: Prentice Hall, Inc.,1963. p. 3.
⑨"What is public diplomacy", http://www.publicdiplomacy.org/1.htm.
⑩US Department of State, Dictionary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Terms, 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 1987, p. 85.
"About U.S. Public Diplomacy", http://pdaa.publicdiplomacy.org/?page_id=6.
"Definitions of Public Diplomacy", http://fletcher.tufts.edu/Murrow/Diplomacy/Definitions.
责编 /许国荣（实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