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地缘政治重心向亚美秩序转移已日渐成为现实
构图世界的思想创造的高潮退去了,世界历史随之转入地缘政治重构。冷战结束是世界范围内地缘政治重构的转折点。在思想上,从西方内部的垄断性论争转入全球多元主义;在国际政治上,从两极对立到单极统治再到多极竞争初具雏形;在经济上,市场正在形成新的分层序列,北美、西欧和东亚(尤其是中国)正在分别构造自己的市场序列,并形成自由资本主义、社会资本主义和国家资本主义三种主义分立同构市场的局面;在地缘政治上,其重心已从跨大西洋地缘政治格局转入跨太平洋地缘政治格局。
跨大西洋地缘政治的核心是欧美秩序,而跨太平洋地缘政治的核心是亚美秩序,相较于欧美秩序,亚美秩序的形成和磨合难度更大,不确定性更多,但距地缘政治这一概念的本义更近,更能直抵陆心说的核心。欧美秩序是单一文明的秩序,价值观趋同;亚美秩序则是融合性秩序,在世界构图和价值观融合上时有差异,不会像欧美秩序那样一番风顺,但价值观的差异和世界构图的差异也恰恰是一种秩序的活力所在。随着中国一带一路国家战略的实施,这一秩序的远景更宽阔了,内涵也更有深度了。这是因为,中国的一带一路战略不仅最大限度地尊重了二战后形成的以美国为主导的世界秩序,把印度洋的势力范围也有效融入,而且使地缘政治陆心说的核心区—中东西亚的古老文明获得千载难逢的复苏机会,并且使俄罗斯文明和西欧文明与东亚文明联为一体。这种穿梭于古老文明的密林中,不是以排他性而是以融合为战略基点的地缘政治构想,长远来看具有超乎想象的优势和后发优势,久而久之也会累积道义高度,在不出现极端重大事件的前提下势不可挡。
世界地缘政治重心向亚美秩序转移已经是可预见的事情,其要素包括:东亚有成熟的儒家文明圈;市场形成了东亚模式(国家资本主义);经济体量和前景已具备重心的支撑作用;美国的国家战略正在向亚太转移;俄罗斯正在从传统的欧洲国家向非传统的亚洲国家调整;日本从脱亚入欧的梦想被迫回归亚美秩序的现实;中国的融合战略正在重新定义非洲、中南美洲、南亚、中亚、西亚和东南欧地区;东亚古代文明的现代化与西欧近代文明的全球化已具备成熟的共识条件;中国的一带一路战略表明亚美秩序的事实走在了思想的前面。
相较于亚美秩序的现实,近年印澳学者和智库鼓噪的印太秩序则明显是一种仅仅能表明动机和意愿的臆想。能证明它不足以成为主导世界地缘政治格局重心的要素包括:这种构想的排他性动机明显,格局过小;印太秩序的辐射能力在深度和宽度上远不及亚美秩序;远离地缘政治的陆心说,无重心的地缘政治游戏是很难假设的;印度是一种古老文明的载体,但印度文明圈的支撑能力还远不足以代表一种模式,不足以作为三足鼎力的一足,而澳大利亚则在能力、潜力和地缘上更远离地缘政治重心;亚美秩序能涵括印太秩序(构想),印太秩序则涵括不了亚美秩序,无论从能力看还是现实看都是如此,只是由于中国的快速崛起,美日澳印匆忙构造价值观作用体,带有明显的围堵中国的动机,但无法形成地缘政治几何中心的力量,几何中心的力量是法则层面的东西,它不是一时的利益动机可以撼动的。
从世界史的深处来洞察,世界地缘政治的重心从来就没有离开北半球。人类的祖先因从海洋世界迁移到陆地才演变为人类,这是地缘政治的关键,否则就变成海缘政治的概念了。并非在太平洋和印度洋之间勾几条线,世界地缘政治重心就变成世界海缘政治重心了。印太秩序在半个世纪内不可能成为世界地缘政治的重心,因为任何地缘政治要素的成长都有其固有的周期,欧洲退出地缘政治重心用了大半个世纪,况且还是在两次世界大战的助推下才退出的如此之快。同样,美国也用了大半个世纪才逐步成为世界地缘政治的重心。退一步讲,设若印太秩序确有远景,在它成为现实之前,亚美秩序可能早已成为世界地缘政治的重心,印太秩序也早已作为次生秩序被亚美秩序吸纳进来了。
亚太(亚美)秩序与印太秩序的竞争是联想性泡沫,属伪命题。这里涵蕴的真问题是中国和印度两个亚洲巨人的苏醒。两个刚刚苏醒的亚洲巨人,谁都无法单独肩负复兴亚洲的责任,而且在全球化的今天,仅仅受限于亚洲势力争夺的视角也无法从根本上复兴亚洲,只会适得其反。中国和印度都应专注于自己国家的全面现代化,全面提升各领域的专业化水平,全面专注于战略互惠,而不是计算投机成本,用战术变量侵蚀战略恒量。如果印度与中国战略上相互侵蚀,对中国来说只会延缓它成为世界地缘政治重心的时间,但对印度来说,则可能永远失去成为世界地缘政治的机会,并使欧亚大陆整体复兴的议程进入垃圾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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