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天天都是探求真相,却少了真诚。
很多知识分子都说自己在寻找历史或现实的真相,也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相。但以我的判断,要探求真相,前提必须是应该有起码的真诚。
季羡林先生生前说他一生不讲假话,只讲真话。我们没理由怀疑季老,问题是假话没说,说的都是不痛不痒的真话,跟讲假话又有多大区别呢?富兰克林讲:“真话说一半常常是弥天大谎。”
诚哉斯言。真诚至少应该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不讲假话,二是该说的真话就要说,现在的情况似乎正好相反。在这一点上,季先生比他的老师要差得多。但我们没资格谴责老先生,起码人家一直在讲不痛不痒的真话,而我们很多人是假话和瞎话连篇。没有真诚,能找到真相吗。
7、人人都是道德标杆,却少了公德。
改革之初,知识分子个个自号先锋,主张砸破铁饭碗,建设新社会。看着别人丢了饭碗,就义正严词地讲,这是国家进步必须付出的成本,我们应该光荣地做出牺牲。可到了让他们付出成本,光荣一回的时候,就死活不干了。
改革开放30年,改革效果最差的就是知识界,时至今日大锅饭依然吃得不亦乐乎!原来他们所主张的改革,不过是为了砸掉别人的饭碗,真是情何以堪!正面宣讲,逆向操作,这就是当下伪知识界的真实嘴脸。“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孔夫子的这一番大道理,原来只是讲给我们普通老百姓听的。
8、满地都是国学大师,却少了国学。
到今天都没搞明白,国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因为没法给国学一个确切的定义,所以阿猫阿狗都可以给自己戴个国学大师的帽子。大家上网看看,中国到底有多少国学大师,我想北师大就有很多吧。
现在会胡诌几句古文、翻过几页四书五经黄帝内经的,不管是养猪的、耍猴的、玩蛐蛐的、给女人看手相的,都满嘴的天人合一、阴阳五行,就可以堂而皇之给自己戴上国学大师的帽子。
比如说在各个机场书店的电视上,总有些所谓的国学大师在大讲所谓国学、成功学,根本就是胡说八道,骗子而已。可悲的是这种人竟然吃得开,总有人捧场,以为碰见了孔夫子。
最火的一个,据说连自己读的《论语》都要加上拼音,否则不识字,也就是小学三年级的水平。就这种货色,竟然自命是应用国学大师,应用个屁。难道这也算是中国特色?
毫不谦虚地说,如果这种货色都算国学大学,那我算什么呢,国学祖宗吗?不谦虚地说,那些国学经典我可是弄过好几遍的,就那些算命的所谓经典,我大学时还做了好几本读书笔记呢,《心经》、《金刚经》我学生时代就倒背如流!
这能算什么,什么都不是,跟前辈相比,就我这点水平屁也不是。可那些字都不识的混混,竟然把自己当大师了!如果就此而论,这真是个可耻的时代。
如果说国学的含义就是中国的学术,可那些东西又算是中国的学术呢。比如被中国引进的学术思想,哪些算国学,哪些又不算呢。我个人的观点是,国学就是个伪概念。满大街的国学大师、国学院、国学班,不过是生意而已。
听说季先生准备提出大国学的概念,只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我倒以为季先生没来得及提出所谓大国学,实在是他老人家的幸运,否则不知道又要闹出怎样的笑话。
国学大门紧闭,院内人可罗雀,荒草萋萋,门口却人声鼎沸,到处在叫卖国学大师的高帽子,这就是当下所谓国学界最逼真的写照。
9、个个都是心灵大厨,却少了灵魂。
千百年来,知识分子自命是人类心灵的守护者,所谓“为天地立心”者。李敖先生跑到北京来,大发感慨,说现在是“形势大好,人心大坏”,似乎跟“礼崩乐毁”差不多了。跟李天王持同样观点的人,为数不少。看来我中华民族的心灵的确出了问题。为收拾世道人心,各种心灵大厨也就应运而生,制作出各种口味的所谓心灵鸡汤。
说是鸡汤,实际上就是把孔孟等先贤的朽骨随意扔进锅里,加上各种佐料、色素、激素熬成汤给我们喝。不过从临床上看,心灵鸡汤的治疗效果实在有限。为何?因为心灵鸡汤和心灵大橱们尽管弄得色彩缤纷,但却少了一种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灵魂。
比如于丹教授的所谓论语心得,读来读去不知道她要讲什么,很多跟孔夫子的本义无关,乱七八糟一大锅,其营养价值可知!
天生神明如神农氏者,也要亲尝百草方可入药,我辈凡夫俗子,至少也应该明白自己扔到锅里的是什么东西。
原来心灵厨子们做的只是生意,拿鸡汤、驴汤、蚂蚁汤赚大家的银子,至于到底有没有营养,那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问题。
10、时时都是思想先锋,却少了思想。
当下的知识界总是主张要思想解放,而且要大解放,人人争做思想解放的先锋。可除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概念,到底又解放了什么呢,连有点新意的想法都少之又少。动不动就是什么后现代、后文化、后国际化、后婚姻、后主义、后王八蛋等等。
前后XX当然是可以的,但不能只是抄袭一些别人的概念,硬套在中国的头上,就觉着自己是思想先锋,自命不凡、洋洋得意。起码应该告诉大家,这些前XX、后XX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或者说到底要表达什么。
既如此,他们为什么动不动要弄出一堆是是而非的概念呢,原因有二,一是不学无术,对自己研究的问题根本搞不清楚,所以用一些空洞的概念来瞒天过海、欺世盗名;二是为了赶潮流,显得自己多么高明,多么时髦,多么现代,多么与众不同。
“一个人不可能既时髦又出类拔萃”,这是俄罗斯人的观点,我们可以不同意。但要既时髦又出类拔萃,总得拿出些干货才行。不能如鲁迅在〈阿Q正传〉中所描述的那样,剪掉了辫子,就以为很革命了,不但要耍革命党的威风,还要摸吴妈的大胸部。
在《斯文扫地》里,曹老因为说了这些话,彻底被知识界边缘化。我很清楚,说这些话会得罪人,有人会拍我的板砖,或者让我彻底在一边凉快。但不说又不是我的秉性。之所以这样,我想告诉诸位一个跟鲁迅先生有关的故事。
有位日本有人曾问他:周先生,你天天批判中国人,是不是因为你很讨厌他们。鲁迅先生低着头,沉思很久,突然抬起头,眼含泪光地说:不,我爱他们!
我想,尽管我没有鲁迅先生的高度与学识,但至少在为什么要骂人这一点上,我们的理由是一样的。
(原标题:《知识分子堕落的十大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