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松 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
一、特朗普的贸易政策立场
从特朗普宣称的施政纲领来看,其就任总统后将可能强推贸易保护主义政策,促使本土投资和制造业回归,誓要夺回美国“制造业大国”的桂冠。
特朗普竞选期间的言论表现出强烈的保护主义色彩,包括退出TPP,撕毁NAFTA,甚至退出WTO,呈现在世界面前一个极端的贸易保护主义者形象。然而总统候选人在竞选中提出的政纲不一定完全实施;特朗普上任后是否兑现这些主张,最终取决于他所代表阶层的利益。
对外开放使得美国上层阶级获利远超中下层阶级。在美国,自由贸易使得美国制造业被掏空,传统制造业部门的工人福利受损。而掌握大量资本的上层精英是贸易自由化的最大受益者,他们可以通过将资本在全球范围内运作,追求资本的高收益;同时一些大型工商业集团可以通过扩大对中国出口而大获其益,例如航空航天、精密仪器等行业。基于特朗普的职业背景和所属党派,我们认为其代表的是美国上层阶级的利益,因此他的对外贸易立场总体上会偏向开放。可以断定,在对外贸易政策方面,特朗普内阁在上任之后不会真正实施极端的保护主义措施。
特朗普在竞选成功后公开表示,在上任之后便会立即推动美国退出TPP协议,与此同时,他将主推能够给美国提供更多工作岗位的双边FTA协议的谈判。虽然特朗普反对多边,但这并不就代表他反对同世界各国开展贸易,更不意味着反对全球化。因为他在反对多边的同时,言论中充满了对双边贸易协定的重视。
二、特朗普内阁贸易政策剖析与展望
长期以来,美国是全球化最重要的倡导者和推动者,主要的动因是获取利益。二战之后,由于美国具有超强的经济实力,因此旨在通过推动资本的跨国流动而增强对全球经济的控制。特别地,美国直常年保持全球第一贸易大国的地位,在2000年,其贸易总量大于全球贸易第二和第三大国之和,并且美国是全球最多经济体的最大贸易伙伴。2013年,中国超过美国成为全球第一贸易大国之后,世界贸易的格局发生了巨大变化。贸易地位的下降使美国参与全球化的热情消退,美国各界认为参与全球化带给美国的利益不断减少,甚至可能带来福利的净损失,这种反思导致国内众多群体极力反对全球化,希望美国对外贸易政策趋于保守。
竞选期间,中国是特朗普强烈抨击的对象。就美国制造业衰败而言,他将矛头指向中国,指责中国进行汇率操控,并扬言要对中国出口至美国的商品征收惩罚性关税,甚至说要撤销和中国的世贸谈判的协议。然而, 中美贸易关系发展到今天,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美国若对中国的商品征收惩罚性关税,会对美国自身带来极大的危害。
由于中美双边水乳交融的贸易联系以及美国的政治和法律制度,特朗普上台后,美国并不会像他本人在竞选期间所说的那样,对中国采取极端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特朗普主要的涉华政策主张,根据美国的法律制度,这些主张基本无法实现,或者低于原有标准而实现。与此同时,根据特朗普“美国利益优先”的原则,以及历任总统新履新之年的实践,我们预计2017年中美之间的经贸关系会有一定波折,贸易摩擦会更加频繁。
三、特朗普贸易政策立场对中国的影响及中国的应对措施
我们根据美国对中国征收关税的情况,以及美国是否退出TPP,分四种情况进行模拟分析,综合来看,由于中国目前的贸易顺差已超过5000亿美元,GDP规模约为10万亿美元,因此模拟得到的贸易顺差和国民福利减小的幅度十分有限,按照最差的情形,美国的贸易保护手段和区域贸易安排叠加,会给国民福利带来1.4%左右的下降。美国对中国征收较高水平关税会对中国相关产业发展产生一定影响,特别是对重点行业的产出和出口产生抑制作用;但美国加入TPP的作用比高关税的作用更大,如果美国退出TPP,即使对中国制造业产品征30%的高关税,对各行业的产出和贸易影响也微乎其微。为了进一步发展中美经贸关系,中国各界需要做好如下三点。
首先,加强中美两国间的对话沟通,协调好双边利益,力争实现互利共赢。多年来,中美之间已经建立了比较系统的沟通和对话机制,并通过对话使双边关系不断发展。加强中美两国的对话沟通,以此进行利益协调,将会有效地缓解两国之间经贸领域的冲突,并抑制世界范围内逆全球化的不利影响。
第二,加强对国内重点行业的扶植及预警监控。贸易政策同产业政策密切相关,根据本文定量分析的结果,在某些情形下,纺织品、服装和钢铁等传统行业,以及运输设备等重要行业,可能会受到较为显著的负面冲击,其产出可能面临较大幅度下降。在未来政策不确定的冲击下,传统行业的转型升级、劳动力培训和再就业等问题亟待解决。各界需要建立预警机制,防止重点行业的出口过度下滑,将贸易发展与波动控制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第三,对“新全球化”的新形态保持开放心态,提升自身在亚太地区的影响力。在多哈回合以外,对于美国等发达国家感兴趣、有利益的新贸易和投资议题,中国应以开放的心态对待,支持采取诸边的方式进行谈判,积极参与诸边协议谈判。特别地,中国需要在亚太地区不断提升影响力,无论在经贸领域,还是在其他合作议题上,中国应该承担起更多责任,发挥区域性大国的应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