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阿基诺三世执政时期，日本与菲律宾在南海问题上联手对抗中国，给地区稳定与和平带来威胁。但由于日菲两国在经济及社会发展水平上存在巨大差距，且面临截然不同的任务与挑战，他们在南海的利益关系以及与中国的利害关系大相径庭，导致两国在南海问题上的战略分歧性远远大于一致性，这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两国为针对中国而暂时结成的联盟具有难以克服的局限性和脆弱性。
【关键词】日本 菲律宾 南海争端 战略分歧
【中图分类号】 D815.3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17.01.002
【作者简介】李文，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博导。研究方向为亚太政治。主要著作有《亚洲：发展、稳定与和平》（主著）、《东亚社会运动》（主著）、《亚洲政治概论》（主编）等。
日菲在南海问题上的战略分歧
21世纪以来，尤其是2012年日本与菲律宾正式建立战略伙伴关系后，日本明显提升了对菲律宾的重视程度，菲律宾也显著增进了对日本的期待，两国在南海问题上达成了许多“共识”。
联手遏制中国，一度成为日菲两国在南海问题上的共同战略目标。日本外务省官员指出：“日本与菲律宾在安全问题上存在共同利害。”①日本明确要在南海问题上“选边站”，力图与南海其他声索国一同打造一个共同遭受“中国威胁”的群体。菲律宾摆出一副“惺惺相惜”“弱者联合反击”的架势，以博得同样与中国有领土主权争端的日本的同情，共同抗衡中国。2015年6月，阿基诺三世启程访日前公开对媒体表示：“在解决主权争端问题上，日本与我们立场相同，期待因钓鱼岛问题与中国对峙的日本今后也与菲律宾保持一致步调。”②
日菲两国在军事方面签署了一系列协议，包括同意加强两国海洋安全部门间的协调与合作，加强两国海军联系及信息交流，以应对中国不断增长的军事实力及在本地区“日益强硬的领土主张”。日本愿意赠送菲律宾十多艘二手巡逻舰，双方还同意扩大两国海岸警卫队的联合训练，并利用日本的政府开发援助来全面升级菲律宾海岸警卫队的通讯系统。
为得到日本的支持，菲律宾还在日本军事扩张方面做出让步。2014年，阿基诺三世访日期间，公开表示赞成安倍政府解禁集体自卫权，“日本修改和平宪法的倡议，不会令菲律宾感到忧虑，……特别是如果这可以强化日本履行国际义务的能力。”③2015年6月，阿基诺三世访问日本期间又表示，菲方将可能允许日本自卫队的飞机和舰船使用本国基地，菲方正准备与日本就此启动谈判，有关协议将允许日本自卫队的飞机和舰船到菲律宾的基地加油、补给等，为日本自卫队扩大在南海的活动范围提供方便。
然而，日菲抱团取暖、互相借重、联手挑衅滋事的表象，难以掩盖两国在南海问题的立场上存在的诸多难以调和的矛盾与分歧。
其一，在战略目标上，存在“一”与“多”的差别。菲律宾南海战略的目标很单一，就是侵占中国南沙的岛礁。2014年8月，菲律宾曾出台南海问题“三步走”解决方案：第一步，短期内，在南海暂停加剧紧张局势的活动；第二步，中期内，全面、有效执行《南海各方行为宣言》并尽早完成“南海行为准则”的制定；第三步，根据国际法通过解决机制最终解决争端。④这个方案的目标很明确：先是非法侵占中国在南沙的8个岛礁，接着非法蚕食中国在“九段线”内的海洋权益，“固化”其在南沙侵占岛礁的“存在”，最后通过所谓的国际仲裁将这些侵占“合法化”。而日本作为域外国家，高调介入南海纠纷起码要达成下述多个相互联系的目标：联手遏制中国，成为主导亚洲的政治、军事大国；抹黑中国，为修宪寻找口实；声东击西，扩大在东海与中国对抗的有利地位；变相地把菲律宾作为军事基地，为海外军事扩张寻找突破口。
其二，日本有一个菲律宾难以想象的野心：以南海问题为突破口，走向称霸亚洲的道路。在以往长达数个世纪的时间里，日本一直有着独霸亚洲的强烈愿望。丰臣秀吉和日本法西斯军国主义曾企图使用武力征服、侵略扩张的方式达成这一目标，却相继失败。二战结束以来，日本又企图在美国的卵翼下逐步成为经济大国、政治大国和军事大国，以实现这一梦想。但由于改革开放后中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迅速提升，使日本主导亚洲的想法再次面临破产。日本在南海问题上借助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遏制、打压中国，目的就在于培育南海声索国对日本的依赖，提升日本在东南亚地区的影响力，进而构建以日本为主导、针对中国的海洋战略联盟。⑤因此，在南海诸声索国中，日本绞尽脑汁让菲律宾率先激化与中国的矛盾，继而诱使其他东南亚国家倒向日本。
与日本的情形有所不同，菲律宾从来没有产生过成为亚洲主导者的想法，也从来没有想过阻止中国走向强大。菲律宾的要求很简单：在美日的支持下，趁中国还没有足够强大之前，在南海多捞取些实际利益。而当菲律宾意识到通过所谓的“打官司”的渠道和军事的渠道非但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反而会遭受重大损失，而日本却能坐收渔翁之利时，双方的矛盾分歧必然会浮出水面。
其三，南海地区动荡不安符合日本的战略企图，但不符合菲律宾的根本利益。日本政府积极介入南海问题，推动矛盾升级，使日本“周边安保环境恶化”成为事实，为其修宪强军、摆脱“战后体制”、解禁集体自卫权制造借口，为日本国家正常化后日军的对外扩张铺路。日本插手南海争端还有一个战略意图是要把中国的注意力和军事部署重心牵制在南海，从而减轻日本在东海和钓鱼岛海域的压力。⑥因此，日本非常希望菲律宾在所谓的南海仲裁案后，进一步与中国大动干戈。为菲律宾提供军事援助，用意就在于“火上浇油”。菲律宾方面的确也想加强海军力量，尽快从日本手中获得更多的二手巡逻舰和其他军事援助，但菲律宾是二战的战胜国，不需要通过制造中国威胁论来实现其强军目标。在南海与中国发生军事冲突，对菲律宾而言，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日本为谋一己之私，不惜让菲律宾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做法，违背了菲律宾的初衷。
从日菲南海合作的得失看，双方协议的不平等性更加突出。虽然日本插手南海问题最终将以失败而告终，但从短期目标看，日本只付出了很小的成本，就让菲律宾俯首帖耳，充当自己制华反华的马前卒，在南海生事生乱，初步达到了抹黑中国、牵制中国、为修宪扩军做准备等多个目标。阿基诺三世对日本言听计从，对中国胡搅蛮缠，但仅仅从日本手里拿到一些二手的武器装备、微不足道的经济援助、廉价的承诺和声援，却因此将菲律宾推向险境，不但严重影响了与中国这个亚洲第一大经济体的经贸往来，在与中国的海洋岛礁争端中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菲律宾退役陆军上校雷纳尔多2016年6月25日在《每日问询者报》上撰文称，自从2012年阿基诺命令海岸警卫队以及渔业和水产资源局的船只去逮捕中国渔民后，菲律宾永远失去了黄岩岛，菲律宾船只被中国海警船阻止。2016年7月，中国在所谓的仲裁庭作出裁决后发表声明，对该裁决“不接受、不承认”。对于中国政府的这一严正立场，美国和日本都无计可施，自然会使菲律宾产生上当受骗的感觉。
日菲南海战略分歧的起因
日本与菲律宾在南海问题上战略分歧产生的根本原因，在于两国在经济及社会发展水平上的巨大差距、与南海关系以及与中国利害关系的不同。
其一，日本是发达国家，菲律宾是发展中国家，两国亟待解决的问题存在本质不同。日本安倍政府的当务之急是修宪强军成为亚洲霸权，日本不遗余力、想方设法把南海的一湾清水搅浑，目的就在于为实现这一目标创造条件。而菲律宾正确的战略选择应是发展经济，实现这一目标则需要维持南海的稳定与和平。20世纪60年代，因南海风平浪静，菲律宾经济得以快速增长，在东南亚国家中脱颖而出。但90年代以后，菲律宾毒品的泛滥导致了整个社会的倒退。21世纪后，菲律宾政府在缩小贫富差距、缓和社会矛盾方面几乎没有任何作为，民众与政府之间、地方与中央之间以及社会各个阶层之间的矛盾更加复杂化和深刻化，而千丝万缕的社会问题的核心在于国内经济发展动力不足，基础设施建设落后。菲律宾民众希望政府重视经济发展，重建社会，以获得富裕、稳定的生活，但阿基诺三世在美国和日本的指使和操纵下，热衷于在南海与中国对垒，没有对经济社会发展予以足够的关注。2016年6月，菲律宾新总统杜特尔特执政后顶住美日的压力，在7月12日海牙仲裁庭作出偏向菲律宾的判决后，毅然决然地决定通过对话协商的方式解决分歧，希望实现中菲南海争端的“软着陆”，⑦这表明杜特尔特对本国的主要矛盾和问题有着深切的了解。他清醒地认识到，菲律宾可以借助中国的经济实力和发展经验来解决面临的矛盾与问题，这一点是菲律宾传统盟友美国和日本不能提供的。
其二，在南海，菲律宾是域内国，日本是域外国；在南海问题上，菲律宾是当事国，日本是非当事国，这直接决定了两国对南海的利害关系和利益诉求的不同。日本的意图非常露骨，就是把别国的南海变成自己的南海，最起码也要把该地区搅乱，自己趁机捞取利益。作为域内国家，目前菲律宾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要想解决与中国的领土主权纠纷，如果不选择对话协商的途径，而是一味采取僵硬的、激进的方式激化矛盾，只能适得其反；引入外部势力把南海局势搞乱，只能使中菲双方的权益受到损害。
其三，日菲两国与中国的利害关系不同。中日两国地理毗邻，日本的可悲之处就在于：要想成为亚洲霸权，首先要解决的难题就是如何对待中国这一亚洲第一大国。经由战后经济复兴，成为亚洲第一经济大国后，日本一直自诩为亚洲的领导者，并且希望永远在亚太地区扮演这一角色。中国的迅速崛起使东亚的权力结构从根本上发生了改变，日本丧失了亚洲第一经济大国的地位后十分不甘，打压中国、修宪扩军、重新夺回亚洲主导地位遂成为多届日本政府，尤其是现任安倍政府首先需要完成的任务。“醉翁之意不在酒”，无论是率先在钓鱼岛问题上改变现状，还是蓄意介入南海争端，真正的意图都是阻止中国强大，使日本成为主宰亚洲的政治军事强国。
与日本的情况截然有别，菲律宾与中国同属发展中国家，两国之间不存在任何结构性矛盾，只存在共同的目标和利益。日本介入菲律宾与中国的领土纠纷只是寻求与中国对抗的一个口实，与中国争夺亚洲主导权才是问题的实质所在；而对于菲律宾来说，南海争端仅仅是领土纠纷，将单纯的领土纠纷上升到与中国全面对抗的高度明显愚蠢至极。对日本而言，恶化与中国的关系，有可能使自己重登亚洲第一的宝座，而对于菲律宾，选择与中国为敌，明显意味着在军事安全方面，包括海洋争端方面，不会有好的出路，在经济发展方面也会失去希望和未来，可预测的结果只能是将目前的贫困混乱状态再延续若干年。
其实，包括菲律宾在内的与中国存在南海争端的东南亚国家，都不愿因海洋争端与中国全面对抗。日本却为了实现自己的意图，怂恿和支持菲律宾不惜一切代价与中国为敌，将菲律宾引上一条不归之路。这种险恶的境况引起菲律宾有识之士的担忧。近几年，菲律宾国内要求政府反思和调整对华政策的声音一直存在。菲前外长K·罗慕洛建议“推进对华关系，而非依赖于美国和日本”。⑧菲副总参谋长罗萨里奥少将客观地指出，尽管菲中之间存在一些争议，但“海上争端不是菲中关系的全部”，“我们希望和中国合作，这对我们有好处”。⑨
中国的崛起与日本的衰落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目前，中国已经成为许多东南亚国家的最大贸易伙伴和最重要的投资来源国，尽管这些国家依然十分重视保持与日本的良好关系，但他们都已经看到中日两国在亚洲权力格局中的地位正在变化，天平正在向中国方面倾斜。在很大程度上，由于受到投靠日本、与中国交恶的影响，目前日本是菲律宾最大的贸易伙伴，而中国只是菲律宾的第二大贸易伙伴。但如果菲律宾选择优先发展经济的道路，就必须改善，而不是继续恶化与中国的关系。目前，东南亚国家都在竞相改善与中国的关系，以谋求经济发展再上新的台阶。可以断言，在中国和东南亚的关系由“黄金十年”向“钻石十年”迈进时，菲律宾不可能长期把本来属于自己的机会拱手相让。
林肯曾说，“你可以在所有的时间欺骗一部分人，也可以在一段时间欺骗所有的人，但你不可能在所有的时间欺骗所有的人。”尽管阿基诺三世时期，菲律宾受到美国和日本的蒙骗，在南海问题上做出了不少“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在“谁是菲律宾的朋友、谁是菲律宾的敌人”这一事关国家前途和命运的问题上，菲律宾领导人和人民正在重新做出正确的判断和选择。
“脆弱联盟”濒临破产
所谓同盟，一般情况下是指弱者与弱者相互合作力争成为强者、或者是大小强弱不同的国家相互支持配合与另一同盟体系对抗的一种手段。在特定的时代里，这个策略是有效的。但是，再好的策略，只要不适合时代的潮流就一无用处。在今日和平、发展、合作、共赢成为国际关系本质特征的时代背景下，日本与菲律宾在南海问题上沆瀣一气，联手谋求与中国对抗，这一行径不但违背历史潮流，也和包括菲律宾在内的东南亚地区各国政府和人民的诉求格格不入。
如前文所述，日本和菲律宾的伙伴关系并不对等。这一不对等性将使菲律宾与日本为在南海问题上倒行逆施的合作行为付出高昂代价。可以说，如菲律宾因南海争端继续损害与华关系，其发展前景将非常黯淡，很可能成为东南亚国家中为美日从神坛上跌落所举行的祭奠仪式上唯一牺牲的羔羊。
第一，菲律宾与中国的关系全面恶化，将使其在经济上蒙受巨大损失。如前文所述，菲律宾在南海问题上的主要诉求是在存在争端的海域谋求自身权益最大化。南海争端属于双边关系的范畴，中国主张通过和平的方式解决争端，提出的“南沙有关争议由直接当事国通过协商谈判妥善解决，南海地区和平稳定由中国和东盟国家携手共同维护”的 “双轨思路”符合中国和相关国家的根本利益。⑩如果菲律宾选择谈判协商的方式解决海洋争端，完全可以达成合作共赢的目标。而如果按美日的意图行事，将南海问题国际化，通过所谓国际裁决或矛盾升级的方式解决争端，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的快速崛起不仅成为了当今世界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源泉，也为世界上其他发展中国家，尤其是周边国家提供了难得的发展机遇。世界上诸多国家，尤其是东南亚国家，大都通过与中国发展良好关系、参与“一带一路”建设而搭上中国发展的快车。如果菲律宾继续在“经济发展优先，还是海洋岛礁争端优先”这一问题上倾向于后者，把推动海洋争端升级置于压倒一切的地位，其领导人也会和阿基诺三世一样，成为菲律宾的历史罪人。
中国对菲律宾的经济发展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性。无论是美国重返亚洲的“再平衡”战略，还是日本的“自由与繁荣之弧”外交，都没有振兴菲律宾经济的相关内容，即使有，这两个已经衰落和正在衰落的国家也基本上丧失了帮助和带动别国经济发展的能力。自2008年的金融危机以来，美国经济至今仍复苏乏力，特朗普上台后，更不会愿意为菲律宾与中国的冲突买单；而日本经济早在上个世纪90年代就开始陷入停滞状态，本世纪遭受地震、海啸的打击后，更出现不可逆转的颓败倾向。因此，即使日本有意进一步深化与菲律宾的经贸关系，甚至有意尽量多地给菲律宾提供经济援助，也无力帮助菲律宾解决发展速度长期徘徊的问题。正如杜特尔特所说：“菲律宾在经济上唯一的希望，实话实说那就是中国。”⑪
就目前的情形看，中国的崛起已经不存在任何悬念。对包括菲律宾在内的东南亚国家来说，改善与中国的关系，参与中国的“一带一路”建设，吸引中国主导成立的“亚投行”前来投资，在目前情况下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因而，马来西亚、泰国和越南都开始重新思考进一步改善对华关系的新思路。杜特尔特当选总统之后，菲律宾开始亡羊补牢，搁置南海领土争端，使菲律宾从中国获得大量投资和经济援助，中菲在经济上有大批合作项目得以推进。
第二，菲律宾打破了东南亚大国平衡格局，使“东盟方式”承受压力。东盟是由发展中国家包括亚洲最落后的国家组成的联盟，其整体实力和美国、俄罗斯、中国与日本等大国相比存在显著差距。但是冷战后亚太格局的多极化趋势与大国间的对立，为东盟维护其自身安全从而在地区事务中发挥主导作用创造了机会。大国平衡战略是东盟面对冷战后亚太地区新形势的一种战略选择与反应。“在东盟国家看来，仅仅依靠东盟自身的力量不足以保障本地区的安全，而大国出于利益的驱动与对权力的追求，必定会在东南亚地区进行扩张与竞争。利用他们之间的互相竞争，可以达到某种程度的均势，进而保证本地区的安全、稳定和繁荣。”⑫
因此，冷战结束以来，东盟和上述大国都建立和保持了良好且适当的关系，有效地避免了东南亚沦为某个大国控制的对象而丧失自身的独立性，保证了东盟的国际地位与安全利益的最大化，也保障了东南亚地区安全事务的发言权与主导权。但菲律宾与日本在南海问题上的“联姻”则使这一平衡状态面临严峻挑战，甚至有遭到彻底破坏的危险。东盟只是希望借助日本在该地区的影响力来牵制中国，同时在一定程度上制衡美国，而菲律宾的做法却过分突出了对日政治和安全关系；东盟虽然支持日本在东南亚地区发挥一定的安全作用，但菲律宾的做法则有可能造成东盟把地区领导者的身份拱手相让。菲律宾按美国和日本的“旨意”让东南亚的天平向美日倾斜，尤其是为日本成为南海局势的主要掌控者，进而成为东南亚的实际领导者创造条件，这是东盟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东盟凝聚力的增强和国际地位的提升，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东盟方式”，而“协商一致”又是东盟方式的重要内容。菲律宾与美日联手要求东盟采取与菲律宾一致的立场，破坏了东盟方式。自从2010年美国时任国务卿希拉里在东盟地区论坛外长会高调、强势挑起南海话题以来，菲律宾更是极尽折腾之能事，置东盟团结于不顾，甚至在2012年导致东盟成立40多年来首次未能发表联合公报。⑬
第三，菲律宾的行径导致东南亚国家分裂，对地区合作造成负面影响。经济增长、地区合作仍然是东盟国家最有代表性的诉求；一个和平有序的南海显然有利于东南亚国家经济发展，而积极开展对华合作更是被大多数国家视为经济发展的最佳途径。日本蓄意发动包括菲律宾在内的东南亚国家与中国对抗，严重影响到东盟国家的利益。日本战略上的最大失算，在于不能设身处地分析、理解东盟国家与中国的关系，只看到东盟国家与中国矛盾的一面，看不到东盟与中国合作的一面，看不到双方互利与共同发展的前景。中国与东盟建立战略伙伴关系十多年来，东盟国家和中国之间的经贸关系发展迅速。中国连续多年成为东盟的第一大贸易伙伴，东盟则是中国的第三大贸易伙伴，与中国对立对东盟没有任何益处。对于东盟国家来说，引入日本因素牵制和平衡中国的影响力固然重要，但绝对不允许日本在此地区实力膨胀危及东盟的利益，更不允许东盟与中国的关系受到伤害。
在2016年7月南海仲裁案结果公布以后，美日料想能借此与菲律宾、越南等相关国家携手包围、打击中国。然而，由于菲律宾新任总统杜特尔特洞穿了个中奥妙，明显改变了前总统阿基诺三世对美“一边倒”的政策，倾向于与中国建立密切关系，使美日以菲律宾为前锋构建对华包围圈的图谋遭受严重挫折。由于菲律宾2017年将担任东盟轮值主席国，届时，菲律宾在东盟内部将有较强的话语权。不难预测，日菲“准同盟”在未来不太长的时间内将宣告破产与崩溃。
注释
【1】《日菲首脑会谈涉及南海问题，日媒称旨在牵制中国》，《人民日报》，2011年9月28日。
【2】《菲律宾总统访日欲搅局南海，学者：菲日系相互利用》，《环球时报》，2015年6月3日。
【3】《菲律宾总统阿基诺表态支持日本解禁集体自卫权》，中国日报网，2014年6月25日。
【4】中评社北京2014年8月10日电：《中方拒绝菲方“三步走”南海解决方案》。
【5】葛红亮：《日本的南海政策及其与东盟在南海问题上的互动关系分析》，《南海学刊》，2016年第1期，第91页。
【6】杨继龙：《论南海争端中的日本因素》，《太平洋学报》，2012年第12期，第95页。
【7】《菲律宾总统发言人：中菲关系不局限于南海争端一个议题》，《中国日报》，2016年10月2日。
【8】《菲律宾前外长：应推进对华关系，而非依赖美国》，人民网，2014年10月31日。
【9】《菲副总参谋长：海上争端不是中菲关系的全部》，人民网，2014年11月23日。
【10】中国驻斐济大使张平：《南海争议应由有关直接当事国通过谈判协商解决》，《斐济太阳报》，2016年6月18日。
【11】《央视专访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菲在经济上唯一的希望是中国》，央视网，2016年10月18日。
【12】孙伟：《后冷战时期日本与东盟安全合作的演变》，《南洋问题研究》，2012年第4期，第26页。
【13】贾秀东：《菲律宾在南海问题上又栽跟头》，《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4年8月11日 。
The Fundamental Strategic Differences
Between Japan and the Philippines over the South China Sea Issue
Li Wen
Abstract: When Aquino III was president, the Philippines joined hands with Japan to fight against China over the South China Sea issue, posing a threat to regional stability and peace. But because there is a huge gap between Japan and the Philippines in the level of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and they have completely different tasks and challenges, their interests in the South China Sea and in their relationship with China are also extremely divided, which leads their South China Sea strategies to have more differences than consistency, and shows that their alliance temporarily formed to confront China have insurmountable limitations and weaknesses.
Keywords: Japan, the Philippines, South China Sea, strategic differenc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