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公益的兴起对整个公益慈善事业发展的意义,可以从宏观层面和行业格局来理解。在宏观层面上,利用网络捐款手段所具有的便捷性,可以带动公民主动参与公益慈善事业,弘扬爱心,弥补市场经济存在的缺陷,而这恰恰是发展公益慈善事业的根本与关键;在行业格局上,互联网公益的兴起有助于民间公益组织通过网络进行筹款,解决资金困境,改善以往中国公益组织以官办为主的基本结构,从而推动民间草根公益慈善组织快速成长,激发公益慈善组织的活力。
网捐平台发展对公益慈善生态的影响
近年来,越来越多公益慈善组织开始认识到互联网筹款的重要性,中国互联网捐款的金额出现了急剧增长的趋势。根据中国慈善联合会2016年11月29日发布的《中国慈善捐赠报告》显示,2016年中国公益慈善捐款总额达1108亿元人民币,这个数字比2014年增长了6.4%,其中,通过互联网完成的捐款也出现了大幅增长的趋势。在经济新常态的大背景下,这样的捐款增速令人欣慰。具体到个案,腾讯、阿里巴巴、新浪几家公益平台的网络捐款增幅更大。仅从腾讯公益平台看,2015年平台年捐款总额超过5亿元,而2016年仅“99公益日”三天,爱心网友募捐加平台配捐资金就超过9亿元。
我们根据这些慈善机构的个案能看出互联网公益清晰的发展脉络。在互联网捐款平台(以下简称网捐平台)兴起前,公众个人捐款主要是通过邮局或银行汇款完成,手段和方式十分不便捷,因此当时的捐款主要依靠企业等一些组织机构来实现。从整体来看,互联网捐款实现之前,我国八成左右的捐款主要来自企业,个人捐款比例仅占两成,而具体到个案情况更是不容乐观,许多基金会的个人捐款比例仅占到一成左右。而随着网捐平台的兴起,当前中国扶贫基金会个人筹款比例已经超过40%,壹基金个人捐款比例为70%左右,这是一个相当可喜的变化。这正是互联网的便捷性、信息回馈的及时有效性对个人小额捐款的积极性产生刺激所带来的结果。可以说互联网改变了公益慈善筹款的生态格局。
公益慈善的意义并不仅限于捐款金额的多少,中国每年实现的捐款总额虽有1100亿元左右之多,但其占GDP的比重却非常低,来自网捐平台的资金占比更低。因此我们不能仅仅看到捐款数量的多少和慈善捐款的社会保障功能,还应该看到捐款背后的深层次意义,即公众对公益慈善的参与意识和参与热情。如果说市场经济主要通过激发人对金钱的欲望从而激发市场活力,那么必须有一个可以平衡这种欲望的机制。在国外,这一平衡可能是依靠宗教信仰实现,而在当前的中国,大力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则是我们的平衡方式。人们通过更便捷的手段参与公益慈善,从而使爱心、正能量得到弘扬,既是网捐平台筹款的主要意义,也是公益慈善事业发展对于社会整体最重要的意义所在。
网捐平台使公益慈善事业更具活力
网捐平台对民间自发公益慈善组织的推动作用更为明显。一方面,网捐平台从根本上解决了草根组织的募款难问题。以往草根组织由于没有公募资格,很难通过其他平台进行募款,因此这些草根组织广泛存在着缺钱、缺人、缺场地等问题,生存十分艰难。而像腾讯公益这类平台,通过一个个公募平台的搭建,让更多草根组织可以挂靠在有公募资格的基金会下,集中解决了众多组织的募款难题,其中最成功的案例就是免费午餐基金公募计划。“免费午餐”四年里筹款达到1.35亿元,其中小额捐款比例占到68%,以往一个公募基金会一年能达到一亿的捐款金额就已经相当惊人了。因此“免费午餐”能获得这样的募款规模,在网捐平台没有兴起前是无法想象的。
另一方面,网捐平台刺激草根组织蓬勃发展。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不仅个人参与公益的捐款比例得到大幅提升,草根慈善组织的数量也呈几何级增长。2000年左右,中国存在的草根公益组织数量屈指可数,而现在,仅在腾讯一个平台上就有四千余家公益组织活跃着。草根组织从数量到规模再到可以获得的资源,均发生了重大变化,这与个人参与公益活动的积极性被激发出来是相辅相成的。草根组织相比于具有官方背景的慈善组织更具有活力,对于发动公益筹款的热情更高,从而对筹款平台的需求更大。从筹款平台上参与用户的年龄层来看,尽管80后群体捐款数量更多,但90后通过互联网捐款的比例明显高于80后,更高于70后、60后。当90后和80后共同成为经济发展的中坚力量时,可以想象,未来互联网筹款的空间、草根NGO组织发展的深度,以及普通用户对网捐平台的需求都将得到巨大提升。同时也可以看出,在传统公益募款模式下,虽然官方背景的公益慈善机构对个人募款的需求并不大,其依靠传统捐款方式也可以生存,但是随着网捐平台和草根组织的兴起,将会促进官办组织主动拥抱“互联网+公益”平台,谋求转型发展。
网捐平台所应具有的规范
网捐平台在2016年快速发展,使这一年被部分机构看作是互联网公益发展的元年,社会公众难免会对网捐平台的规范性、公开性等问题产生更多关注。就平台发展而言,一是国家层面对网捐平台已经颁布了比较规范的监管条例,《中华人民共和国慈善法》的出台对网捐行为提出了相应的要求,政府也对募款平台的资格做出了严格的限定。其中,首批通过认证的网捐平台仅有13家,并且可以通过第三方测评对现有平台进行评价,平台如果没有做好管理,让没有公募资格的组织进入,政府就会进行约谈甚至对其进行淘汰;二是因为平台本身不参与募款,不涉及具体项目,只是为具有募款资格的公益慈善组织提供一个募款的“跑道”。因此平台只要做好对已经入驻组织的监管,就能将自身的风险降到最低,即实现风险可控。制定严格的准入细则和管理标准,做好对项目发起机构的管控是平台的责任,而依法依规进行募款行为,做到运行规范、账目公开,是每一个公益慈善组织应履行的基本义务。
【本文作者为清华大学公益慈善研究院副院长、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