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现代以来,以资本主义文明为代表的西方文明成为了历史发展的主流。资本主义在经历了长久的发展之后,各个方面都趋于成熟。资本主义国家在当今时代几乎成了发达国家的代名词。这些国家的社会管理模式在经历了长时间的摸索和调整之后也逐步成熟。然而,近些年来西方国家频繁出现的社会治理危机问题,却再次引发了人们对资本主义国家的社会管理模式,乃至资本主义制度本身的关注和思考。
近些年来,不少西方国家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社会紊乱和社会失序现象。2008年由美国次贷危机引起的华尔街风暴,逐渐演变为全球性的金融危机,摧毁了整个西方国家的经济链条,并由此引发愈演愈烈的社会问题。目前,西方国家仍普遍面临经济危机所引发的艰难处境。经济停滞带来的社会大萧条在整个西方世界蔓延,次发性社会问题丛生,社会治理乱象重重——暴恐频发、难民问题、选举乱局、民粹主义兴起、右翼极端主义暗流涌动、种族歧视引发社会抗议和骚乱等。西方政府对社会的管控能力越来越低,继而引发民众对政府的信任危机。西方国家的社会治理危机已经成为被广泛关注的社会问题。事实上,从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起,西方世界就已经注意到了社会治理危机问题,并兴起一股针对政府危机治理的公共行政改革思潮,即现在大家所熟知的社会治理思潮。然而,很长时间过去了,西方国家并没有找到治理社会危机问题的有效办法。
究其根本,西方社会治理危机的源头在于文化。社会与文化是异质同构的关系,是同生共变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文化与社会互相包含,文化是存在于社会中的文化,离开社会,文化将无以为存,同时文化也是社会生成的土壤,不同的文化滋生出不同的社会形态。文化结构与社会结构具有高度的自相似性,像是一个镜子的两面。文化和社会是相互推动、共同发展和演变的,不同的社会时期会出现不同的文化现象,不同的文化发展阶段也会出现相应的社会现象。由此可知,西方社会治理危机与西方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以下简要从西方文化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对西方社会治理危机予以分析。
个体主义文化思潮泛滥
仔细梳理西方社会近些年来发生的诸多重大事件可以发现,西方社会治理混乱的现象与其文化中的价值观念关系密切。西方文化中的核心价值是个体主义。个体主义有其合理的一面,但是一旦过度就会适得其反,影响社会的发展。目前,一般认为个体主义是从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时期伴随着资产阶级的出现而产生的。个体主义在资本主义发展的初期曾起到过积极的作用。这一时期的个体主义倡导个性解放,尊重人的价值和尊严,反对封建专制和神权禁欲主义,对历史发展起了推动的作用。但是随着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个体主义在西方社会中逐渐泛滥,并最终成为引发西方国家社会治理危机的源头之一。
当今以美国为主导的西方社会,普遍奉个体主义为圭臬。这对社会发展起反作用,影响着历史前进的步伐。例如,美国人有一句口号“人人为自己,上帝为大家”,就充满了负面色彩。原因在于,个体主义文化思潮泛滥带来的是个体对公众利益的漠视,并导致个体蚕食集体利益现象的发生。受西方文化中负面因素的影响,我国也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着这种不良的社会现象,应予以重视。
资本主义国家所盛行的个体主义文化思想主张个人利益至上,要求国家重视个人利益,且应当为公民的利益服务。这种思想具有积极的人类价值意义,也是资本主义社会快速发展的重要动力,大大促进了西方社会的进步。在个体主义文化的影响下,西方国家为了满足个人利益的诉求,不断减轻公民税收,同时积极扩大公共支出。这使西方社会在提高公民福利的同时,也极大地增加了政府负担,出现“举债狂欢”的社会假象。当急剧膨胀的公共支出带来普遍的财政危机,而政府财力无以为继时,社会治理危机必然随之出现。
西方文化中的个体主义还与资本主义的趋利性紧密相关。资本主义的本质是私有制,其目的在于谋求资本的积聚,因此具有趋利性特点,个体主义与其相辅相成。两次世界大战的爆发,都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属性有关。二战以后,社会生产力与科学技术得到了快速发展,同时为了缓和阶级矛盾,资本主义社会在一定程度上发生了改变,但其本质并没有发生根本性改变,私有制依然是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基础。对资本的贪婪和盲目积聚,使西方社会普遍存在“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社会现象,从而使财富高度集中。数据显示,2012年,1%收入最高的美国家庭获得了全国收入的22.5%,达到了自1928年之后的最高值。现在前10%最富有的美国人占有全国财富的70%不止,比1913年“镀金时代”结束时的比例更高,而且其中一半是由最富有的1%的人占有的。[1]当代资本主义社会贫富分化愈加严重,导致社会矛盾激化,这与西方社会中个体主义文化思潮泛滥有着密切的关系,而这也是造成社会治理危机出现的必然原因。
民主文化发展遇到瓶颈
民主文化,就是关于民主的知识、理念、信仰、习俗、惯例、道德评价、社会舆论及生活方式的总和,是民主制度、民主规则在思想、观念上的反映。[2]以民主和自由为准则的民主文化是西方文化中所倡导的又一核心价值观。西方的民主文化由来已久,早在古希腊时期,西方就已经形成了比较完善的奴隶制民主城邦国家。希腊地处爱琴海,气候湿润,海岛众多,自然条件优越。在物质基础上,希腊的农业、工商业和海上贸易发达,为希腊文明的形成奠定了良好的物质基础。独特的分散性和割裂性的地理环境以及丰厚的物质实力,孕育出希腊自由而独立的民主文化,进而产生了奴隶制民主社会制度,这也是西方民主文化的根源之一。罗马时期,奴隶制民主文化被进一步继承和发扬,这为资本主义民主文化奠定了基础。近现代时期,西方民主文化由奴隶制民主文化和封建制民主文化转变成资本主义民主文化,民主文化也因此得到发展和完善。但是近些年来,西方民主文化开始遭遇发展瓶颈,表现为民主政治的混乱、社会治理危机的出现。其原因在于资本主义属性与民主文化发展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首先,资本主义上层统治阶级的内部矛盾不可调和,民主沦为利益集团的斗争工具。资本主义统治的目的在于维护少数大资本家的利益。为了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大资本家之间结成不同的利益集团,彼此之间为维护自己的利益而争斗。这时候的民主已不再是真正的民主,而只是一种被利益集团驱使的工具。在这样的劣质民主制度管理下的西方社会,出现治理问题也就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其次,社会公众的民主诉求与大资本家的统治利益形成冲突。随着西方民主文化的发展,普通民众要求更多地参与社会管理,这与大资本家所操纵的国家政权形成冲突。当下西方社会的治理矛盾主要存在于上层阶级与下层民众之间。一方面政府大力开展国家资本主义,越来越多地干预社会管理;另一方面,普通民众希望获得更多的自由和管理社会的权利。这对矛盾的出现使西方社会出现民主危机,并演化为社会治理危机。
当然,我们在讨论当下西方民主文化所出现的弊端时,不是要否认民主文化,我们恰恰需要肯定民主文化。民主是一个社会中最优的知识生产所不可或缺的。肯定民主文化,但不意味着全盘接受,而是在扬弃的基础之上接受。目前,我国正在建设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文化,正是对已有民主文化进行扬弃之后产生的,是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对我国建设特色社会主义强国具有重要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