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创”孕育着中长期增长动力
早在上个世纪90年代,中国经济在经历了十多年高增长后,就显露出高投资、高出口拉动增长的弊端,但高增长“一俊遮百丑”。而且,在当时,高投资、高出口还有增长空间;在这种增长模式下,绝大部分企业都还有利润空间。所以,即便在上个世纪90年代就提出转变增长方式,到了新世纪,又“提升”为转变发展方式,但收效不大。直到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应对的刺激政策在解决问题的同时,将已经存在的产能、杠杆和泡沫等问题推向极端,致使上上下下都不得不正视这些问题。一方面,我们需要对未来一个时期的增长和发展方式提出新的概括,另一方面,目光自然转向供给侧,转向中长期增长动力。前者的答案是经济“新常态”,以此区别于过去三十多年的经济“旧常态”;后者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但要经历一个过程。
2014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河南考察时提出经济“新常态”;11月,他在APEC演讲时,概括了“新常态”的三个特征:中高速增长,结构调整优化,创新驱动。我在刊于《文汇报》的《企业家精神是经济增长原始动力》一文中提出,中长期经济增长和发展的动力,不是所谓“三驾马车”意义上的来自需求侧的动力,而是指供给侧动力,主要是技术进步、人力资本和企业家精神。到2015年11月10日,总书记提出,“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同时,着力加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我《文汇报》另一篇文章中强调,中国目前还有大量阻碍供给侧动力形成和发挥作用的体制性、政策性障碍,所以,要通过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才能激发和产生供给侧动力。这就是提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必然性,或大致的逻辑。至此,以改革的方式培育中长期增长动力,基本达成了共识。
“双创”的试错与新兴产业发展
新动力在哪里产生新价值?在新经济即战略性新兴产业中产生。在那里,技术进步、人力资本和企业家精神三要素组合,产生“化学反应”,进而产生新价值。这里会产生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那就是,战略性新兴产业与产业政策是什么关系?一段时间以来,经济学家有一场关于产业政策的争论。日本是公认的第一个有明确的产业政策的国家。作为一个战败国,战后日本政府希望集中资源,把百废待兴的产业发展起来,使之带动国民经济快速发展。所以,本原的产业政策是直接干预产业发展而来的。这就道出了产业政策的本来意义和内涵:有直接干预产业发展的目标和手段,如日本的重化工业发展目标,以及对重化工业的优惠利率。这个意义上的产业政策到底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这是讨论产业政策的要害。日本产业政策的利弊得失本来也是见仁见智的。即便持利大于弊的观点,这可能也与日本是在市场经济体制的基础上,辅之以适度的产业政策有关。还有两点亦很重要,其一,在日本实施产业政策的时代,供大于求的格局尚未形成,产业发展往往对应着比较确定的需求,产业政策的
指向不至于发生太大的偏差;其二,健全的法制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和新加坡差不多,政府在推动经济发展中也起到了较大的作用,但法律制度和依法治理的保驾护航甚至是前提性条件。
现在的问题是,当供大于求的格局已经形成,新经济成为主要增量来源时,用什么办法来推动新经济的主要内容——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的发展?观察新经济的策源地,旧金山(硅谷)、波士顿、圣迭戈、特拉维夫-海法(硅溪),还有深圳的南山(硅山),我们不难发现,创业者、企业家和投资人的共同试错,百折不挠的试错,成就了新兴产业,乃至未来产业,现代产业体系就在这其中渐渐地形成了。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设想,用产业规划引领,以产业政策支持,能够发展出我们今天看到的现代产业体系。所以,各方共同努力打造创新创业生态圈,让各种与创新创业有关的要素在这里聚合、试错,就能够最有效地培育和发展新兴产业、未来产业。政府的公共机构可以在这个生态圈中扮演重要的角色,他们提供的公共服务将极大地提高创新创业的效率。经验还表明,政府或有关第三方机构的技术预见,也将为创新创业项目提供帮助。但所有这一切,都不能也无法取代创业者、企业家和投资人的试错。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就是他们无数次试错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