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华文化的成长路径,就是一部应对生存挑战、不断创造新鲜独特的生存方式的历史,这样的历史进程,饱含着生存智慧,也创造出与土地、环境和自然不断调适的文明方式。中国人对新的文明格局的认知,就是以实力作支撑的说话底气,这是真正的文化自信,也是能够成为历史自信书写者一员的真实含义。
【关键词】历史自信 文化自信 大国气质 【中图分类号】K207 【文献标识码】A
中国历史进程饱含着生存智慧,也创造出与土地、环境和自然不断调适的文明方式
历史是摆在那里的,问题是如何认识历史。要从历史中获取自信,就是要认识到历史对今人的价值。中国人的自信来自何处?当然首先就是从中华文明的成长故事中得来的。这一故事,是一部永远难以言尽的大书,但经常读一读,会从中悟出文化成长的艰辛与益处。中华文化史是在包容和融汇中,走过了千年的成长史,那种厚重和成就感,足以让人心生敬畏。当一种历史形态是我们自己创造出的,当一种文明是我们原创的同时能够很好地反映自己民族的生存意志,其生存法则具有普遍意义时,历史自信和文化自信就高度地融合。当我们的法则不适应生存环境时,两个自信就会断开。历史自信是文化自信的来源,而文化自信是对历史自信的完好支撑。
中华文化的成长路径,就是一部应对生存挑战、不断创造新鲜独特的生存方式的历史,这样的历史进程饱含着生存智慧,也创造出与土地、环境和自然不断调适的文明方式。其实,这样状态下的文明,无所谓自信与不自信,或者说,这是一种无从对比的自然状态。所谓自信,是在对比中产生的问题。在完全封闭的环境中,文化成长的问题,主要是自然的挑战和生存条件的挑战,先民的开荒拓土、耕织渔猎,都是在建构自己的生活,在完成基本的生存适应。而中华文明在这样的历史环境中,确实创造出了极为独特的文化,也使自己成为了世界几个古老文明中“称职”的一员。从某种程度而言,中国确实是一个善于创造并善于应对生存挑战的民族。如果要以“自信”与“不自信”作为评价尺度,这也可以称为“自信”,我们也可以称其为“文化自信”和“历史自信”相交融的状态。
所以,我们的评价尺度是历史的适应性能力。这个评判的标准,就是它欲解释这一生存方式的价值,梁启超先生在“三个中国说”中认为,中华文明经历了三个重要的历史阶段,形成了不同的文明状态。由于地域的扩展,中华文化也在成长和拓展中。梁先生描述的中华文明经历了:上古—先秦时代的“中国之中国”、秦汉帝国—清中晚期的“亚洲之中国”、鸦片战争以来的“世界之中国”。所谓“中国之中国”,地域范围相对集中,以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为主体,其生长空间适于农业耕作,于是围绕这一生存环境,华夏民族胼手胝足,耕耘劳作,创造出了优秀的农耕文明,为世界提供了一个适应东亚气候、丰富多样的优秀文明样态。“中国之中国”,可以看做是一个原创型文明的完好样本。
最好的自信状态,就是不去刻意地说自信
“亚洲之中国”则是一个扩展和成长交织的历史状态。也可以看做是在目力所及范围内,包括今天的越南、朝鲜、日本等周边国家,都成为了中华文明方式的受益者。这一时期的中国,是成长中的中国,是文明成果不断扩展和延伸的重要成长期。这其间经历了先秦两汉文化的气韵浩荡,有过先秦两汉文学的灿烂成就——司马迁《史记》、班固《汉书》的沉郁大气成为一代风范,也经历了隋唐五代文化的壮阔雄浑时期,看尽了唐代科技、文化、经济、艺术的多元开放,在诗、书、画各方面涌现了大量名家,如诗仙李白、诗圣杜甫,“颜筋柳骨”的颜真卿、柳公权,画圣吴道子,音乐家李龟年等。唐朝文化兼收并蓄,接纳海内外各国民族进行交流学习,形成开放的、影响力巨大的世界级文化。同样,这一时期中还有南北两宋典雅风流到极致的文化辉煌。北宋是中国古代历史上经济文化最繁荣的时代。儒学得到复兴,科技发展突飞猛进,政治也较开明,经济文化繁荣。北宋是一个繁荣的年代,是一个风华横溢的年代。南宋虽偏安于秦岭淮河以南,却是中国历史上经济文化繁荣、科技进步、对外开放程度较高的王朝。
游牧民族对宋朝先进生产关系的毁灭性打击,使一直处于上升阶段的东方先进文明,逐渐趋向衰落。从此,华夏文明陷于低潮,但中华文明的总体走势却并未完全衰落,而是呈现一种余绪犹存的状态。这一历史时期的中华文化,创造力非凡,影响力非凡,不但自身从中受益,而且其文明力量远及东亚,当年络绎不绝的日本“遣唐使团”,就是中华文明影响力远播的象征。这时的文化自信应该是充盈的,这时也没有人有意识地谈及自信问题。所谓文化自信,就是一种良好的生存状态。在完好地解读了生存挑战并成为一个群体解决生存挑战问题最好的民族时,文化自信就在其中消泯无痕了。所以,从根本上而言,最好的自信状态,就是不去刻意地说自信。
真正的自信就是以实力作支撑的说话底气
彻底改变中国历史进程的是“鸦片战争”。发生于1840年的鸦片战争,是中国和世界的一次不成功的对话,是一次文明的“碰撞”,在碰撞中,中国开始认识世界,也在重新认识自己。对于经历了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以及发生了工业革命的欧洲,我们基本一无所知。我们在现代文明格局中,当时已经不是一个重要角色。
而清王朝自1757年开始的闭关锁国,更使中国与世界隔绝。1793年马戛尔尼、1816年阿美士德两次试图打开中国的市场,却因三跪九叩的礼节问题,与清王朝形不成实质性的贸易谈判,中国对世界彻底关上了大门。当鸦片横流中国,造成了贸易不平衡和社会溃败时,中国再想以和平方式维护国家利益已成幻想。所以鸦片战争是外部世界要在中国赢得更大利益的战争,也是中国认识外部世界的开始,更是中国重新认识自身的开始。从这时起,自信荡然无存,接下来的历史,就是中国一代一代人努力而艰辛地以热血和汗水重建自信的历史。今天我们谈论为何自信,一定要以历史为尺度,就是这个道理。
由于曾经的文化辉煌,在进入世界体系中时,中国反而显现出了暂时性的文化休眠状态,在“世界之中国”的历史状态中,文明成果曾经泛及东亚的“亚洲之中国”崩解了,中华文明必须在“世界之中国”的状态下,逐渐开始认识世界,并重新认识自己。中国的近代历史,一方面是影响遍及东亚的中华帝国,在新世界格局中,一步步沦为半殖民地的过程;另一方面,在一个危机四起的传统社会中,中国的近代历史孕育和构建了现代文明新型国家。我们不能忘记建设现代文明国家,是近代中国的最深刻的历史命题,这两个过程彼此冲突、交织和纠缠,在这一状态中,历史是重新书写的,是中国认识并建构自己的过程。在经历了无数动荡和牺牲,中国今天终于有机会参与人类新文明的建设。在习近平总书记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命题中,中国人对新的文明格局的认知,就是以实力作支撑的说话底气,这是真正的文化自信,也是中国能够成为历史自信书写者一员的真实含义。
(作者为中共中央党校文史教研部教授)
【参考文献】
①耿超:《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论》,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年。
责编/谭峰 美编/李祥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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