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家庭养老的挑战
在我国的社会转型期,传统与现代正发生着碰撞,一些落后的传统正在被革新,但现代也不一定意味着先进。人们的思想观念交织着传统性与现代性,家庭结构和代际居住模式呈现多元化的状况,家庭规模的缩小、隔代家庭或空巢家庭的增多、代际居住距离的远离正在严重削弱传统的家庭功能。尽管部分传统的居住特征得到了保留,部分父母仍然为年轻的、经济不能独立的成年子女提供住处,部分子女也会在父母身体健康状况恶化的时候与父母同住;但一些现代化的因素已经影响着父母与子女的居住模式,如:受教育程度的提高会减少他们与父母同住或住在附近的可能性,城市化也会使得子女远离父母居住。所以现代化的发展正在影响着父母与子女的距离,这种地理上的距离更可能带来情感上的距离,对家庭养老模式产生严重的削弱作用。
中国的老龄化进程不断加快,60岁以上的老年人占总人口的百分比由1990年的8.58%上升为2010年的13.26%。面对未来庞大的老年人规模,养老问题将是未来中国社会经济发展面临最严重的问题。尽管我国社会养老体系正在逐步建立和完善,社会养老机构正在增加,形式也越来越多元化,但家庭养老依然是不可替代地成为主导的模式。在东亚的儒家文化圈,家庭养老不仅是生活习惯,也是对传统文化的传承,因此在已经完成工业化和现代化的日本、韩国、中国台湾或中国香港等东亚地区,三代同堂的家庭还是十分普遍。从这一点上来看,未来社会养老或机构养老在中国只能起到辅助作用。但随着社会转型的进行,家庭结构和代际的居住安排的转变正对传统家庭养老模式形成挑战。随着经济发展,家庭关系逐渐趋于核心化、非亲属化,家庭规模逐步减小,核心家庭逐渐占据主导地位,老年人可获得的家庭养老资源会逐步减少。
首先,家庭的小型化加重了家庭养老负担。传统的多子女家庭一般呈现金字塔的家庭结构,即子代的人数远超过父代,这种结构为上一代养老方面具有优势,子代可以分摊养老的责任,包括生活照料、经济支持、情感慰藉等。现代化是推动人口转变的重要因素之一,生育率迅速下降,家庭生育子女数减少,使得养老负担加重。特别是独生子女家庭,“四二一”的倒金字塔结构使得家庭养老变得十分困难。家庭的小型化趋势使得家庭养老成为社会普遍的负担,将严重影响社会的和谐稳定。
第二,家庭结构单一化,代际居住距离变远,家庭照料短缺。现代化使得家庭结构呈现扁平化,代际层次变少,传统复合大家庭向核心家庭或直系家庭转换。老年人与子女同住比例下降,居住距离变远,一方面使得老人可获得的家庭照料减少,一旦出现健康状况问题或生活自理能力下降的情况,将不能得到及时的帮助;另一方面,老年人由于退休后社会交际减少、身体条件退化,容易出现精神苦闷、情绪低迷的状况,缺乏年轻人的家庭氛围不利于缓解悲观情绪,代际交往不足也会使得代际情感日渐冷漠。总之,家庭结构的变化对老年父母的心理健康和生活质量都会产生负面影响。
第三,人口迁移流动性增强,加大了家庭空巢的风险,加剧农村养老困境。现代化的过程使得人口流动性显著增强,家庭构成中单人户、隔代空巢家庭的比例提升正反映了人口流动迁移对完整家庭的冲击。特别是农村的劳动力外流现象十分普遍,直接造成了城市单人户增长和农村隔代空巢家庭的增加。留守在家的老年人不但要从事农业生产,还要照顾孙辈,加重了老年人的负担。农村老人由于缺乏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和社会服务机制的支持,经济和照料上均严重依赖子女,家庭养老成为唯一的选择。农村劳动力外流加剧了农村家庭养老的困境。
在中国的社会转型期,人们生活方式、思想观念发生了现代性对传统性的转变与替代,家庭规模、家庭结构、代际居住安排等也发生着变化,这使得传统的家庭功能出现分化,家庭养老模式面临极大挑战。在我国人口快速老龄化的进程中,我们必须在社会养老事业、老龄政策支持等领域取得更大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