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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国际社会主要思潮新动向新趋势及应对

【摘要】 进入新世纪以来,尤其是2008年世界金融经济危机以来,各类社会思潮在世界范围内此起彼伏,从新自由主义主导的全球化的长驱直入,到贸易保护主义泛起而来的逆全球化思潮迭现,从奉行第三条道路的社会民主主义式微到欧美极左极右式民粹主义的蜂拥而至,从利己出发的极端民族主义到引发全球性恐怖主义猖獗的宗教极端主义。形形色色、代表多种利益诉求并进而赋予多重多样政治目的的社会思潮,以多元性、并生性、极端性、综合性、无边界性、难预判性、难掌控性影响着世界进程,成为左右当今国际政治的重要显性力量。

【关键词】国际社会思潮  新动向  新趋势  世界格局

【中图分类号】D80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18.07.007

社会思潮是社会存在的反映,国际社会思潮是世界范围内经济社会发展的趋势性、动态性表现。进入新世纪以来,尤其是2008年世界金融经济危机以来,各类社会思潮在世界范围内此起彼伏,这些社会政治思潮之间,既有很强的异质性,又有很强的关联性,如民粹主义、民族主义之间,极端民族主义和宗教极端主义,贸易保护主义和逆全球化思潮,等等。形形色色、代表多种利益诉求并进而赋予多重多样政治目的的社会思潮,以多元性、并生性、极端性、综合性、无边界性、难预判性、难掌控性影响着世界进程,成为左右当今国际政治的重要显性力量。

民粹主义思潮蓄势尚存仍待回落

在当前国际政治思潮中,影响最大、范围最广的,莫过于席卷欧美主要国家的民粹主义思潮。

民粹主义在欧洲势头未减。近代以来,世界上曾经发生过数次民粹主义代表性运动。如19世纪末美国西南部人民党反对垄断资本的激进运动、19世纪下半叶俄国民粹派知识分子“到民间去”鼓动农民革命风潮、20世纪中叶阿根廷庇隆上校依靠“无衫汉”推动的“正义主义运动”等。这些历史运动的共同特点在于,以最基本的民意为武器和力量,反对当朝统治阶级和统治制度。

21世纪初叶形成的席卷欧美的民粹主义浪潮,被称为第四次民粹主义运动,具有不同于以往民粹主义思潮的显著特点。其以左翼与右翼并生而行,以发展的两极化为态势,对民粹主义思潮形成推波助澜之势。由于新自由主义引领的全球化,其经济政策导致财富集中和分配不均,引发西方国家中下阶层的严重不满和经济焦虑,左翼民粹主义获得基础性空间发展机会。新自由主义倡导的文化价值加剧了身份政治和其他单一议题政治,又引起中下层身份焦虑危机,转而激发了右翼民粹主义。如美国以桑德斯为代表的左翼民粹主义运动和以特朗普为代表的右翼民粹主义运动的出现,均根源于美国新自由主义之下的严重经济不平等。新自由主义造成的种种弊端,使得左翼与右翼民粹在政治上反精英、反建制、反全球化,在现实生活中,则表现为非理性对待社会不公正现象,不负责任、仇富、排外、反移民,等等。

近年欧洲大选年成为民粹主义势力的集中表现点,欧洲处于深深的沮丧之中。2017年到2018年,共有16个欧盟成员国进行重要选举。有观点称,自从2016年英国公投脱欧和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后,这世界几乎什么都有可能。此前右翼民族主义者已经掌控了波兰和匈牙利政府,2016年12月4日,意大利修宪公投失败给右翼和极右翼政党以可乘之机,异军突起的反欧政党意大利“五星运动”引欧盟深度担忧。

不过,事态的发展并没有完全满足预测者的成就感。2016年12月4日的奥地利总统选举,中左立场的前绿党领导人范德贝伦顺利胜出。自由党候选人霍费尔没有创造历史,未能成为西欧国家第一个右翼民粹身份的总统。此后,2017年3月15日,荷兰议会二院选举投票结束,主张反伊斯兰、反移民、反欧盟的极右翼自由党所得议席低于此前预测,传统右翼自由民主党领导人、现任首相吕特赢得最多议席。这一选举结果标志着“荷兰已叫停民粹主义”。2017年5月9日,法国中间派候选人马克龙击败极右翼对手玛丽娜·勒庞,当选新一任法国总统,说明法国以选票拒绝了民粹主义。民粹主义政党在欧洲主要国家大选中连续失利,意味着欧洲民粹主义迅速崛起的势头受挫。

但接下来的欧洲有关国家大选还不容乐观。民粹政党仍有可能在意大利、匈牙利、塞浦路斯等国家的选举中形成局部突破,引发地缘政治格局的动荡。欧洲一体化的真实倒退仍有继续深化的可能。欧洲一体化的经济利益分配不均,经济成本二元分化,使欧盟各国的民粹基础有明显差异。黑天鹅只是暂时远离,并未全部消失。[1]此预测的依据在于,民粹主义赖以生存的社会经济状况并没有根本改变,其势头并无减弱。

民粹主义势力或将改变世界格局。缪勒认为,民粹主义可能表现为反建制、敌视精英、愤怒、非理性、不负责任、仇富、排外……但所有这些都不是其独有的特征。民粹主义的“界定性特征”,只是对“人民”代表性的垄断。民粹主义者们宣称,他们而且只有他们才代表“真正的人民”及其意志和利益。[2]民粹主义最大的危害在于,它以人民的名义执意破坏现存秩序。目的即是破坏,并不涉及建设,也没有治国理政主张。作为基本力量主体的草根阶层,带有很强的依附性,由此决定了民粹主义力量在行动目标上的短视性、权宜性和无端性。同时,爆发力较强,能够在短时间内凝聚成一种猝不及防的力量,影响和左右国家局势。虽然刚刚结束的法国总统大选,极右翼候选人勒庞没有胜选。但也只是一个继英国脱欧、特朗普胜选美国大选之后,民粹主义等思潮一直处于上升状况的暂时休止符,并没有改变基本的政治局面和发展趋势,未来民粹主义势力还会继续走高。“明者远见于未萌,智者避危于无形。”继续关注和加以应对,是未来必须要做的。

席卷而来的民粹主义势力登上历史舞台,改变了西方政治格局,极大增加了西方未来政治发展的不确定性。民粹主义势力执政,其在遵守现存国际秩序规则方面的随意性、变动性、违反常规性,使得国际规则执行上的不可控性成为常态,增加了国际政治无序化、无规则化,甚至有使其失控的危险。

民族主义思潮风云骤起,温床效应显见

民族主义是个中性概念,就其内容而言包含两个方面:一是热爱自己的国家和民族;另一方面就是以维护本民族利益为由而反对、排斥其他国家和民族。[3]历史上,不乏寻求独立的民族,在爱国主义民族主义旗帜下,通过民族运动和革命,获得解放。但打着爱国、民族主义旗号,实质是走向极端民族主义、民粹主义甚至走向宗教极端主义、法西斯主义的历史事件也不鲜见。所以,民族主义除了本身质的规定性外,包罗万象,与各类思潮的联系千丝万缕。历史上一切极端思想,总是首现端倪于民族主义的温床上。在大变革、大转型、大动荡时代,民族主义可以催生任何与其相联系的各种思潮,如若其突破民族主义质的范畴,必然滑向反面。

当代民族主义兴起有深刻现实背景。民族主义渐起与其他社会思潮一样,有着深刻的现实背景。贫富差距扩大、社会分配不公、逐渐丧失自身优势、逐渐被边缘化、对未来发展失去信心等,于本国内外两个环境之下的如此状况,都可能引发保护主义的民族主义思潮。如美国,目前最穷的20%人口的收入仅占全民总收入的3.1%,最富有的20%人口的收入占到51.4%。贫富差距的扩大,引发社会对现有经济体制严重不满。[4]美国社会出现了带有民粹主义色彩的民族主义倾向,有人担忧外国移民抢走自己的工作,有人甚至主张以强硬手段和暴力对付外来移民。

英国“脱欧”公投、特朗普赢得美国总统大选以及欧洲多个国家右翼政党的支持率不断上升,标志着新一轮民族主义思潮又起。特朗普在竞选美国总统时,民族主义的标签是其显著特征,呈现出其“黑天鹅事件”的因果双重性。特朗普的关键竞选口号是“让美国再次伟大”。而“特朗普是历史的必然,还是历史的错误”?有俄罗斯专家认为,特朗普的胜利不是由于希拉里·克林顿竞选团队的失误,也不是因为被俄罗斯人当成笑料的“克里姆林宫干涉美国大选”,而是因为这位丑闻不断的候选人能抓住美国社会发生的系统性变化。美国社会正是通过这种变化表达了进行彻底变革的愿望。[5]一种民意在寻找实现途径时,眼前只要不是他们反对的人,都可能被选择。特朗普上任数天,即于2017年1月27日签署“禁穆令”,放弃《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等。全球化趋势可能出现反复甚至倒退已成不争事实。英国“脱欧”更是证明,即使欧盟这样高度制度化和高度成熟的一体化机构,也可能面临分裂的命运。

再如,法国极右翼组织“国民阵线”早于1972年成立,只是1990年代苏东剧变后,借势世界民族主义兴起,才在法国政坛活跃起来。2017年大选,“国民阵线”主张“法兰西第一”“法国人优先”“为国民代言”等理念和政治主张,迎合了一些在迷茫中的法国人的精神需求,尤其获得受欧洲经济低迷冲击的阶层的关注。由于对传统左翼和右翼的失望,一些人决定选择未可知的力量,试图赌一把,反正都是不如意。“国民阵线”在此次竞选中虽未获胜,但候选人马丽娜·勒庞获得了34.5%的选民支持。如该党领导人所言,顺利进入最后竞选阶段,已经是“国民阵线”的重大成功。更值得警醒的是,该党历史上的种族主义倾向曾一度使人将其与法西斯主义相提并论,其创建者和领导人老勒庞持显著极端民族主义立场。而三分之一的选民,明知其然仍所为,不能不令人深思。未来法国政治进程中,不排除“国民阵线”竞选再创“佳绩”之可能。

民粹主义色彩的民族主义在西方渐成气候。当代以本民族利益至上,以爱国主义为核心,以零和逻辑思维为特征的民族主义思潮,是一种以利己、排他和狭隘的民族意识为哲学基础的狭隘民族主义。这种唯我为大为主、无视世界历史进程的统一性、世界民族大融合的总趋势,将导致民族国家在实践上固步自封、保守退缩、逆向历史潮流。民族主义自然热爱自己的国家和民族,但以维护本民族利益为由反对、排斥甚至敌视其他国家和民族,只突出本位民族主义利益,实际表述的是对抗全球化。欧洲国家的民族主义者,则以反对欧洲一体化、脱离欧盟为首要行动。

带有民粹主义色彩的民族主义在西方发达国家越来越成气候,衍生出多重负面效应。民族主义者以维护民族、国家利益为由,排外、敌视非本民族、移民等利益群体,极易获得公众认同。有正义感而理性的民众因顾忌被扣上“卖国”之罪名而多选择沉默,政府在管控民粹主义民族主义者的非理性行为时也更加谨慎,不敢作为之心态占据上风。少数族裔因受政治和社会歧视,不断制造极端事件,主流族群则迁怒于外来人口太多,对国家和社会经济造成威胁。多元文化和族群冲突、恶性事件屡屡发生。一些西方国家似乎形成了一种奇异氛围,民族主义理直气壮,反对者动辄受责。

卸任的美国国务卿约翰·克里呼吁公众对民族主义潮流要保持警惕。约翰·克里说,“世界上有许多声音基本上放弃了通过外交解决问题。他们看到合作破裂、看到有人在经济和政治上构筑障碍、种族、部族、民族和宗教之间的猜忌和分裂日益严重。有人甚至公开鼓励这些做法。”[6]民族和地区冲突几乎每天都在世界各个角落上演,深刻影响着世界格局和态势。

历史上,民粹主义、极端民族主义、法西斯主义,都曾孕育、起步于民族主义,极端宗教主义也与民族主义无法脱离干系。在民族主义来势汹涌之下,上述其他主义还会越来越远吗?目前,欧洲右翼正靠着反移民、反一体化、排外获取短期利益。网络上的右翼激进言论、极端观念早已为人们司空见惯,深刻说明了极右思潮在欧洲的泛滥程度。作为全球化最强有力的制衡力量,极端民族主义势力正在进入欧美主流政治舞台。极端民族主义的发展,如同工业化时期,封建主义于人类进步过程的阻碍,无疑是逆历史潮流的,但其对于国际政治、国际局势的冲击与破坏,不可低估。

宗教极端主义处于非常活跃期,治理防范难度巨大,短期内很难见效

从历史上看,宗教极端主义与恐怖主义的关系渊源流长,宗教狂热对于恐怖主义活动的滋生、蔓延与发展起了巨大推动作用。思想上、精神层面、内化性的宗教极端主义,必然导致其信奉者现实中、行动上、外化性的暴力恐怖活动,宗教极端主义的实践形式必然是恐怖主义。“宗教为恐怖主义提供了唯一的可以接受的正当辩护。”

历史与现实的双重动因引发全球性宗教极端主义恐怖主义。宗教极端主义既是反人类的产物,也是国家间矛盾、冲突的政治产物。其缘起有历史传统的影响,与伊斯兰教某些内生性特征与社会发展不适应密切相关,与伊斯兰文明在整个世界的衰落和逐渐远离世界中心有密切关联。宗教极端主义者通过排外、消灭异己、诉诸暴力等极端的方式发展和壮大,他们同样采取这种驾轻就熟的极端方式同世界作战,不惜通过自我毁灭的方式,与人类进步为敌。

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以干涉别国为特征的反恐斗争,是导致伊斯兰极端主义思想在世界范围内急剧升温的现实原因。美国的霸权主义不断刺激着日益萎缩、日益边缘化族群的社会心理。伊斯兰极端主义将对宗教的狂热变成反美反西方情绪。伊拉克战争、利比亚战争、叙利亚战争等,使发端于中东地区的恐怖和极端主义快速滋长并向世界各地蔓延。宗教极端主义恐怖主义出现全球化、恐怖分子本土化、策划组织网络化、袭击形态“碎片化”“独狼化”等新特点。欧洲的难民危机是近年欧洲系列恶性暴力事件频发的一个重要现实背景。此外,当代世界全球性贫困、失业、收入差距拉大等社会问题都可能是滋生恐怖主义的土壤。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对于坚决打击宗教极端主义导致的全球性恐怖主义立场,表现出了高度的一致性。几经陷入新冷战的美俄之间,在两国期望重启关系之时,显性的能够合作的领域,就是共同打击恐怖主义。2017年1月28日,美总统特朗普与俄总统普京通话时,普京对特朗普表示,在国际反恐斗争中,俄将美国视为最为重要的伙伴。两国总统均表示,为粉碎伊斯兰国组织及其他叙利亚的恐怖集团,俄美两国需要切实地进行协调合作。双方都认为应率先联合力量,与当今世界面临的头号威胁国际恐怖主义进行斗争。特朗普称:“如果我们同俄罗斯搞好关系,这非常棒。我们可以一起出发并敲掉‘伊斯兰国’。”[7]这是具有结构性矛盾而甚难调和的美俄之间,尚能找到的唯一合作领域。这也从另一个侧面,深刻说明了宗教极端主义对世界的灾难性威胁,实为全人类的共同敌人。说明了打击恐怖主义的紧迫性和巨大压力。

宗教极端主义引发全球性恐怖主义或将成为世界战争的导火索。2017年初,英国YouGov公司对美国、英国和法国等9个西方国家进行了一项民意调查。调查结果显示,西方国家的民众认为,世界濒临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边缘。大部分美国人认为第三次世界大战是不可避免的。其中64%的受访者认为,世界正在逐步靠近大规模武装冲突。受访者表示,可能引发战争的原因包括恐怖主义威胁以及在叙利亚和整个中东地区持续发生的武装冲突。[8]这项调查证实了西方反恐与中东地区激烈冲突后果的关联性。

目前,许多国家对于宗教极端主义高度警惕。2017年2月22日,印尼总统佐科发出警告称,印尼的政治民主实践给了极端主义发展蔓延的机会,导致包括自由主义、激进主义、原教旨主义、宗派主义、恐怖主义以及其他教派主义的泛滥。这些极端主义者把部族、宗教和种族主义政治化。如果任散布仇恨、诽谤、虚假新闻、互相谩骂与互相亵渎等事件发展下去,印尼将四分五裂。佐科呼吁,未来要阻止极端民粹主义的关键是要树立法制观念,执法人员必须明确,不可再犹豫不决,政府要严厉打击滥用民主的行为。[9]2017年4月20日,俄罗斯最高法院判决“俄罗斯境内的‘耶和华见证人’宗教团体为极端组织,禁止该组织在境内活动”。裁决认为,该组织违反俄罗斯反极端主义法,涉嫌煽动对其他宗教信仰的仇恨,同时散布被禁文化。认为只有他们才是救世主,其他宗教都是魔鬼,正是这种排他性表现出了极端主义倾向。[10]

宗教极端主义对我国的危害极大,导致我国反恐形势异常严峻。宗教极端主义的重灾区新疆,正进入暴力恐怖主义活动的活跃期。习近平总书记2014年4月在新疆考察期间,曾明确指出:“暴力恐怖活动根子是民族分裂主义,思想基础是宗教极端。”宗教极端主义已经成为我国新疆当前暴恐频发的一个最重要的根源。

打击宗教极端势力的任务异常艰巨。宗教极端主义的传播具有特定性、组织性、暴力性、内生性、蔓延性、不可控性。危害极大,治理极难,是当今世界最大安全问题。无论是独狼事件,还是团伙行动,都有极端组织宣称对其负责。这种情况,说明了恐怖组织对其所属成员高度的掌控性,说明宗教极端主义思想对于其成员在精神上的高度控制力。宗教狂热和极端思想的结合,足以压缩人的自然属性,使其高度归属于一个精神团体而常态化于非人类的种种暴行。因此,反对宗教极端主义的任务异常艰巨。

宗教极端主义引发的恐怖主义危害极大,治理举措效果有限。对于宗教极端主义的态度,世界各主要国家保持着高度一致,坚决打击。但是其治理和打击至今并未找到有效措施。此外,对于恐怖主义的界定也有质的差异。如美国视伊朗为恐怖主义,而俄罗斯则认为其是同盟国家。对于恐怖主义力量界定的大相径庭也很大程度影响了共同打击的效果。全球性、复杂性、艰巨性、严重性、紧迫性、长期性、低效性是世界各国应对宗教极端主义任务的总体状况。

贸易保护主义来势正猛,逆全球化思潮渐成规模

与各种极端社会政治思潮相对应,世界范围内经济领域呈现出防范、排斥全球化经济进程、无视贸易规则千方百计维护本国利益的贸易保护主义,逆全球化思潮暗流涌动。

美国的贸易保护主义显著标签化于逆全球化。有消息称,亚洲出口商如今成为美总统特朗普的目标,后者发誓要增加美国就业,办法就是减少进口。特朗普提出对可能存在的“贸易恶行”进行为期90天的评估,在面临这项审查的16个国家和地区中,一多半都位于亚洲,其中中国、日本、越南和韩国是该地区对美双边贸易顺差最高的国家。中国2016年对美贸易顺差规模达3470亿美元,轻松排在榜首。虽然特朗普在批评贸易伙伴方面有所收敛,但贸易紧张态势加剧的危险并未消除。[11]特朗普以实际行动践行了其在竞选时承诺的“美国利益第一”的贸易保护主义思维。因本国经济、就业压力,迁怒于贸易伙伴国的正常贸易,并单方面强行采取自保措施,不惜破坏规则而一意孤行,美国已经将贸易保护主义标签化于自身。

据英国《金融时报》网站2017年5月13日报道,七国集团发表公报称,官员们“正在加强贸易对我们经济的贡献”,这一表述比二十国集团领导人去年有关避免各种形式的保护主义的语气要弱。特朗普领导下的美国财政部不愿签署对保护主义进行更严厉打击的协议,此举使全球贸易外交出现倒退。美国财政部长史蒂文·姆努钦说:“我们希望平衡贸易。我们不想做保护主义者,但如果我们认为贸易不是公平和自由的,那么我们要保留成为保护主义者的权利。”[12]此处核心意思是,美国只需要利己的“贸易公平自由”。作为世界主导国家地位的衰落与下滑,美国采取贸易保护主义的内在驱动力很强劲。但舍本逐末,必将得不偿失。

逆全球化思潮——贸易保护主义的政治表达。如果说贸易保护主义尚为经济领域的专属概念,那么,逆全球化思潮就是此概念的政治表述和政策表达,是经济领域趋于保守过程的价值提炼和一般概括。经济是基础,是政治思潮产生和趋向的现实依据和物质承载。经济发展和经济政策趋向,上升到一种普遍意识时,就会获得一种共识性地位,经济专属延伸至政治共识,继而成为影响国家政治走向的政治思潮。这种逆全球化思潮受到了许多国家的高度关注和警惕。

2017年5月14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在中国“一带一路”论坛开幕式上直言,世界经济中的保护主义正成为常态,贸易开放理念正受到越来越多批驳。全球经济和技术空间的碎片化风险愈发明显。而包括对技术提供与扩散在内的单方面的不合法限制是其隐蔽方式。[13]普京批判了贸易保护主义惯用的方式,即在国际经贸领域“单方面”采取“不合法限制”。除此之外,俄罗斯还有无法言说之内隐。因乌克兰危机而导致西方对俄的全面经济制裁,至今尚未解除,俄经济遭受重创。受西方贸易保护主义和经济制裁的双重压力,俄罗斯GDP曾数年呈负增长。2017年俄央行谨慎估计,本年国内GDP将增长1%~1.5%。贸易保护主义之下,并不仅是贸易之争。

自2008年次贷危机后,在新自由主义政策主导下的全球化红利,逐渐在欧美和前东欧国家消失。红利到手之后高点的回落,并不在他们的意识接受域之内。当红利丧失,处于需要承担全球化这把双刃剑的负面主场时,优越于世界经济体、曾经毫无顾忌强力走向全球化的西方主体,转而收缩锋芒,退居后位,以种种所谓的国际经济规则,限制和消弱经济全球化中逐渐进入良好状况的国家的发展。逆全球化,实际是西方一贯主导世界发展趋势的表现形态之一。当处在全球化进程中的有利地位时,全球化思潮是西方的主流和主场,反之,则逆向而行,力避承担应该带来的负面结果。

德国总理默克尔直面全球化的理念,在西方逆全球化思潮中比较突出。默克尔认为,由于全球化进程,世界经济和各国之间空前相互关联,不可能再回到全球化进程开始前的世界。人们所能做的,就是通过努力调整全球化进程演进的路径,为其确立规则,并把人放在这一进程的中心位置。她强调,孤立主义、形形色色的民粹主义以及保护主义均于事无补。[14]如是,全球化思潮起初的红利虽然逐渐减弱,但是关税壁垒、贸易保护,抑止流通、限制互动更有着显而易见的短视性和局限性,对于世界经济的影响将更带有整体性、全局性,并将会引起发展的更多问题。

贸易保护主义的要害、实质和潜在危险。2017年5月11日,美联储三号人物、纽约联储银行行长杜德利毫不留情地批判了特朗普的贸易政策。杜德利指出,贸易保护主义是一条死路,将对整体经济造成毁灭性伤害。贸易保护主义虽可争取政治得分,但最终将是一条伤害美国经济的“死路”。贸易保护主义不符合长远利益。保护主义就像是海妖之歌的诱惑,从小范围来看,它可能在短期内对经济某些特定板块有益,但若把眼光放远一点,几乎可以笃定,它将在长期内对整体经济构成毁灭性伤害。贸易问题可能危及经济的长期稳健、生产力和民众能够获得的经济机会。贸易壁垒的代价非常高昂,因为它们令出口机会减少,导致日常用品变得更贵,而且会打击已无法在全球经济中竞争的工人,从而往往“产生事与愿违的结果”。要应对全球化成本的方法繁多,但保护主义是条死路,试图以遵循经济孤立主义政策来实现较高的生活水平,这种尝试将会失败。纽约联储最近几个月发布了一份研究,对共和党提议的边境调节税以及特朗普威胁退出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发出警告。[15]杜德利由此已成为至今批评特朗普力道最强的联储高官。杜德利的讲话可谓深深切中奉行贸易保护主义者的要害、实质和潜在危险。

贸易是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我们要有“向外看”的胸怀,维护多边贸易体制,推动自由贸易区建设,促进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当然,我们也要着力解决发展失衡、治理困境、数字鸿沟、分配差距等问题,建设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经济全球化。[16]习近平总书记在2017年5月中国“一带一路”高峰论坛上的讲话,鲜明昭示了推动经济全球化、推动人类和平、发展、进步事业的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未来必将在经济全球化进程中发挥关键作用。值得世界预期。

结语

当今全球化已经成为客观现实的情况下,没有谁能独善其身、超脱存在。国际政治舞台上的角色定位,没有哪个国家能够自行掌控。前述国际政治思潮,可透视出当代世界的一些重要景象:一是世界整体不安全感加剧。无论世界上最强盛国家和最贫弱国家,皆无例外。普遍在安全、就业、贫困、教育等方面,无保障感突出。二是普遍低级的互信感。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无论南方还是北方,人们被变动不拘的信息和现象所控制。没有什么是固定的,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三是规模性的复古主义。其并没有特定指向,没有明确的类化和清晰的边界,只是为不满足、甚至仇恨于当下。四是民众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被动接受,排斥、怀疑态度为首要呈现。西方选票政治似成为竞选人喧嚣情绪的最好借重。不安全感、危机意识、互不信任、无归宿感,带给世界的是浮躁和恐慌。

如何应对形形色色的社会政治思潮,中国传统文化中,有许多智慧能够给予今天的中国以独特启迪。比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比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比如“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等等。既是大道,又可具象。

近年以来,在世界政治经济高峰论坛所有集会上,中国的“一带一路”逐渐成为主题词、关键词。2013年秋天,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哈萨克斯坦和印度尼西亚提出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即“一带一路”倡议,成为破解当今世界“和平赤字、发展赤字、治理赤字”严峻挑战的世纪工程。“历史告诉我们:文明在开放中发展,民族在融合中共存。”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得到了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响应。“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对于打破贸易保护主义,促进沿线地区发展,促使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以及遏制各种极端思潮的蔓延,有着极为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深远影响。

当然,“一带一路”建设无法超脱于国际政治大国博弈、发展中国家多边角逐的现实情境。面对中国“一带一路”语境下引领的世界发展大趋势,有许多国家欣然加入,共享发展之美好前景,也有不少国家观望犹豫,既疑惑于自身可能获得的真实性,也惧于大国态度的风向。其中的纷繁复杂、回溯曲折、左右摇摆、患得患失,甚至出尔反尔,是客观现实,也是必然反应。在顶层设计、大政策就绪到位的情况下,“一带一路”更需要做好多项技术对接、咨询沟通、交流互连等具体工作。能否攻坚克难、春风化雨,排疑解惑、推动建设,是弘扬“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为核心的丝路精神”的紧要步骤。人类的每一个进步,都伴随着必然代价的付出。

我们还要防止境外各种思潮与势力对我国的影响、波及、渗透,与各国一道坚决打击各种极端势力、恐怖主义。当前我国社会思想观念和价值取向日趋活跃、主流和非主流同时并存、社会思潮纷纭激荡,世界范围内各种思想文化交流交融交锋,在国内现实社会中均有深度反应,各类国际思潮在我国均有生存土壤。既有普遍意义上的共生,也有特殊意义上的相互影响。因此,要高度警惕和防止极端思潮的渗透和泛滥,影响中国改革开放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大局。中国反对宗教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的任务非常艰巨。各国的安全与否对于中国都有非常深刻的影响。当前国际安全局势突出受到极端宗教势力、恐怖袭击以及中东难民等问题的影响,中国需要深化上合组织、金砖国家等合作机制,在联合国框架下,通过多方协作和合作,共同应对挑战。

注释

[1]《欧洲的黑天鹅并未消失:意大利民粹政党或在大选中强势崛起》,澎湃新闻网,2017年5月9日,http://news.163.com/17/0509/11/CK0A1KE2000187VE.html。

[2]转引自刘擎:《民粹主义的威胁》,2017年1月20日,http://dajia.qq.com/original/jinritoutiao/lq20170120.html。

[3]吴建民:《当今哪两股思潮特别值得警惕》,《人民论坛》,2016年第13期。

[4]参见欧阳辉:《警惕民粹主义与极端民族主义合流》,人民网,2016年12月18日,http://theory.people.com.cn/n1/2016/1218/c40531-28957786.html。

[5][俄]尼古拉·舍甫琴科:《特朗普可能会改变对俄口风》,《透视俄罗斯》,2017年1月26日,http://tsrus.cn/guoji/2017/01/26/656391。

[6]《美国务卿克里吁美国公众对民族主义思潮保持警惕》,新华网,2017年1月12日,http://news.cnhan.com/html/guoji/20170112/775477.htm。

[7]《普京对特朗普表示,在国际反恐斗争中,俄罗斯将美国视为最为重要的伙伴》,俄罗斯卫星网,2017年1月29日。

[8]《民调:近半数美国人认为第三次世界大战不可避免》,新华网,2017年1月12日,http://news.cnhan.com/html/guoji/20170112/775475.htm。

[9]席来旺:《印尼总统发出警告,担忧国家走向极端民粹主义》,人民网,2017年2月23日,http://world.people.com.cn/n1/2017/0223/c1002-29103039.html。

[10]柳玉鹏:《俄裁定一宗教团体为极端组织 禁止其境内活动》,环球网,2017年4月22日,http://news.ifeng.com/a/20170422/50981293_0.shtml。

[11]《美媒:美欧需求持续推高亚洲出口 贸易保护主义是隐忧》,参考消息网,2017年5月10日,http://news.ifeng.com/a/20170510/51070808_0.shtml。

[12]《英媒:G7公报弱化推动全球自由贸易未提反对保护主义》,参考消息网,2017年5月15日,http://news.ifeng.com/a/20170515/51093867_0.shtml。

[13]《普京:世界经济中的保护主义正成为常态》,俄罗斯卫星通讯社,2017年5月14日,http://sputniknews.cn/economics/201705141022615649/。

[14]《默克尔叫板民粹主义 称全球化进程不可逆》,中金网,2016年12月4日,http://news.cngold.com.cn/20161204d1702n104495795.html。

[15]《美国要走贸易保护主义道路?美联储第一个不同意》,金融界财经频道,2017年5月11日,http://item.btime.com/021hfebm1d9o1qm47mv5sj4dkk7。

[16]《习近平在“一带一路”论坛发表主旨演讲》,新华网,2017年5月14日,http://finance.ifeng.com/a/20170514/15373505_0.shtml。

责 编/马冰莹

Respond to the New Frontiers and Trends of Social

Thoughts in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

Li Ruiqin

Abstract: Since the beginning of the new century, especially after the global financial and economic crisis in 2008, various social thoughts have arisen one after another in the world, changing from the prevalent globalization led by neo-liberalism to the de-globalization due to a surge of trade protectionism, from the weakening social democracy that pursues the third path to the prospering populism of the extreme left and right in the US and Europe, and from the selfish extreme nationalism to the religious extremism that has triggered global terrorism. These trends of social thoughts, which represent multiple claims of interests and are further imbued with various political purposes, affect the progress of the world with the characteristics of diversity, synergism, extremeness, comprehensiveness, borderlessness, unpredictability and weak controllability, and are becoming the dominant power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s today.

Keywords: International social thought, new frontiers, new trends, world pattern

李瑞琴,中国社科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研究员。研究方向为苏联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苏联演变史、俄罗斯左翼思潮。主要著作有《改革“新思维”与苏联演变》《俄罗斯反腐败透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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