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澳门回归二十年来充分享受利用“一国两制”所带来的制度优势和发展机遇，在中央及特区政府的有效施政、全澳市民的共同努力下，主动融入国家新一轮改革开放、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横琴自贸区建设和“一带一路”等国家发展部署，在经济发展、社会民生等方面获得举世瞩目的成就。展望未来，澳门将致力突破产业结构单一的发展瓶颈，向以博彩旅游业、会展业、金融业、中医产业、文创产业等多种产业共同发展的经济适度多元化转型，探索城市可持续发展之道。
【关键词】澳门归回 “一国两制” 经济发展 成就经验 【中图分类号】F127 【文献标识码】A
1999年12月20日，伴随著《七子之歌》的声声呼唤，离开祖国400多年历经沧桑的澳门终于正式回归祖国的怀抱。2019年我们迎来了澳门回归祖国20周年，在“一国两制”方针和中央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在历届特区政府和全体澳门市民的努力下，澳门在经济发展方面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实现了经济奇迹般的跨越式发展。“一国两制”和基本法在澳门得到了全面的落实，同时经济社会各项事业正在稳步推进，民生福祉显著改善。值此之际，回顾总结澳门回归20年来在经济社会发展方面所取得的成就和经验，展望澳门未来经济多元化的可持续发展路径，对促进澳门继续抓住国家发展机遇，不断发展繁荣具有重要意义。
回归二十年来澳门的经济发展取得了卓越成就
刚刚步入弱冠之年的澳门特区在这二十年间经济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部分宏观经济指标达到了发达经济体的水平，特区政府积累了充足的财政储备和外汇储备，经济适度多元化取得一定成效，社会民生福祉不断提升，区域经济战略地位极大增强。其主要的经济发展成就可总结为以下几点：
第一，经济实现跨越式发展，人均GDP位于世界前列。回归以来，在中央政府的大力支持和关怀下，特区实现了经济快速发展，经历了开埠以来最为辉煌的时期。从1999年到2018年，澳门经济总量由518.7亿澳门元增长到4446.7亿澳门元，以当年价格按支出法计算的本地生产总值平均增长率高达12%。人均GDP更是由12万澳门元提高到67万澳门元，达到了1999年的5.5倍。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统计，2018年澳门人均位居亚洲第一、世界第二，预计到2020年将成为全球人均GDP最高的城市 。
然而，澳门的经济发展历程并非一帆风顺。早在回归前夕，亚洲金融危机和本地治安恶化使澳门经济遭受重挫，经济连续数年负增长。澳门回归初期，在中央的支持下，特区政府实施“循序渐进”以及“固本培元、稳健发展”的策略，经济在2000年得以恢复正增长。2002年，特区政府开放博彩经营权，澳门经济步入恢复性增长阶段。2003年爆发的非典型肺炎（SARS）重挫了澳门旅游业，而此时中央推出在内地有关城市开放内地居民个人赴港澳旅游（“个人游”）的利好政策，使得澳门经济进入了发展性增长阶段。
二十年间，澳门经济大体平稳发展，创造了大量的工作岗位，就业人数由回归时的约20万人增至2018年的40万人，失业率下降到仅为1.8%，创造了20年来就业人数新高和失业率新低。另外，澳门经济的高速增长带来的通货膨胀率由2017年的1.23%仅微调至2018年的3%。由此可见，澳门GDP的高增长不仅拉动了就业水平，维持了较低的失业率，也没有造成急剧的通货膨胀，是一种良性的经济发展过程。
第二，政府财政收入稳定增加，财政储备和外汇储备充盈。回归之初，澳门的财政收支都处于较低水平，财政盈余仅有3.2亿澳门元。在回归以后经济发展的带动下，澳门财政收入连续快速增长并在2013年以1759.5亿澳门元达到顶峰，财政盈余达到鼎盛的1245.6亿澳门元。财政支出则稳定增长并在2018年达到新高830亿澳门元。截至2018年，政府累计财政盈余达到5056亿元，外汇储备1636亿元，分别是1999年的193倍和6.2倍，澳门经济实力和抵御经济风险能力不断增强，澳门迎来史上发展最稳健的时期。同时丰厚的财政储备为民生改善和经济持续发展提供了保障。
第三，经济多元化成效初显，新兴产业蓬勃发展。回归以来，澳门入境游客从1999年的744万人次发展至2018年的3580万人次，增加了4.8倍，博彩旅游业步入新的发展阶段，并逐步成为澳门的支柱产业。博彩业毛收入和博彩业专营税收入大幅度增加，分别从1999年的130亿澳门元和48亿澳门元上涨到2018年的3038亿澳门元和1135亿澳门元。另外，为减少博彩业一业独大的产业结构带给经济持续发展的负面影响，在中央支持下，澳门实行了经济适度多元化的政策，致力提高非博彩收入和发展新兴产业。
特区政府不断探索适合澳门经济多元化的产业路线。截至2018年底，澳门会展业、金融业、中医药产业及文创产业的增加值总额已达353.3亿澳门元，占所有行业增加值总额的8.1%。与2015年相比，增加值总额上升36.5%，占比增加0.8个百分点。
在新兴产业中，会展业发展尤其迅速。2018年会展业的增加值总额为35.22亿澳门元，占所有行业增加值总额的0.8%。与2015年相比，增加值总额上升近158%，占比则增加了0.4个百分点。会展场馆的面积由2005年的1.5万平方米增至19.3万平方米，预计2020年将增至21万平方米。同时会展业已经从注重数量转变为注重质量的发展阶段，打造了“澳门国际贸易投资展览会（MIF）”“澳门国际环保合作发展论坛及展览（MIECF）”“国际基础设施投资与建设高峰论坛（IIICF）”等一批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会展品牌。中国-葡语国家经贸合作论坛在澳门成立，至今已成功举办五届部长级会议，成为“一带一路”框架下中国与葡语国家经贸合作的重要平台。2018年澳门举办的国际会议数量在亚太城市中的排位居第17位，共有8个本地展览品牌得到国际展览联盟（UFI）的认可，涉及商贸、连锁加盟、环保、汽车、游艇、航空等领域 。
同时，特区政府致力发展文化创意产业，设立了“文化产业基金”及“文化创意产业系列补助计划”等系列政策推动文创发展，在2018年扶持文化创意产业措施所涉及的金额已达9千万澳门元。自2007年正式确立以文化创意产业作为多元发展的重要方向，特区政府先后设立“文化创意产业促进厅”及“文化产业委员会”，推动文化活动市场化、产业化。在第29届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澳门历史城区”被正式列入了世界遗产名录的背景下，特区政府持续推进公营团体和民间相关活动，成功举办了澳门国际音乐节、澳门艺术节及国际幻彩大巡游等多项重大文化节庆活动。2018年文化创意产业的增加值总额为25.97亿澳门元，约占所有行业增加值总额的0.6%。
在国家政策的支持下，中医药行业焕然一新。 2018年中医药产业增加值总额达3.19亿澳门元，中医出口额达18.3百万澳门元。如今，2011年设立的中药质量研究国家重点实验室作为国家在中医药领域迄今唯一的国家重点实验室，已成为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中药质量和创新药物研究基地。“粤澳合作中医药科技产业园”在横琴新区的落成为澳门经济多元化拓展了发展空间。澳门所具有的商贸平台优势正在加快助力粤澳中医药产品打入葡语国家和欧盟等海外市场，葡语国家、欧盟等海外药厂也在借助澳门平台走入内地市场。
第四，民生显著改善，经济发展成果惠及人民。以工资水平来看，澳门居民月工作收入中位数由1999年的4920澳门元增加至2018年的1.6万澳门元，增长2.25倍；本地居民银行存款由1999年的842.76亿澳门元增加至6354.31亿澳门元，增长7.5倍。同时，澳门特区政府一直以来不断加大教育及社会保障资源的投入。在教育领域，澳门实行15年免费教育，教育开支由2003年的1.4亿澳门元升至2018年的74.7亿澳门元。在医疗领域，免费医疗几乎覆盖所有澳门居民，社会保障开支由2003年的7.9亿澳门元提高到2018年的43.7亿澳门元。
第五，积极融入国家发展大局，经贸合作成绩斐然。回归以来，澳门主动融入国家新一轮改革开放、粤港澳大湾区建设以及“一带一路”等国家发展部署，两地务实经贸合作持续深化和升级。在货物贸易领域，内地对原产澳门的货物已经全面实施了零关税。两地的商品贸易总额由回归初期的114.25亿澳门元增加到2018年的335.31亿澳门元。在服务贸易领域，内地医疗、旅游、金融等市场对澳门扩大开放，为澳门人士在内地执业创造了更加便利的条件。在投资领域，2018年澳门在内地累计投资设立企业近两万家，对内地的外商直接投资（FDI）达186.6亿澳门元，是2002年的17.5倍。而内地累计对澳门非金融类直接投资也达到了24.58亿美元。可见，自澳门回归以来，在融入国家大局上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回归二十年来稳定发展的“澳门经验”
如前所述，澳门回归二十年来取得了巨大的经济成就，在这辉煌成就的背后也蕴含著深刻的道理。回顾总结“一国两制”在澳门实践的成功经验，对于继续保持澳门的繁荣稳定将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国两制”是澳门经济社会繁荣发展的重要制度保障。“一国两制”是澳门经济发展重要的制度保障，主要基于以下三方面的原因。一是基于“一国两制”制度自身的固有属性。在“一国两制”框架下，澳门同时具有特别行政区的政治属性和贸易自由港的经济属性，“澳人治澳”、高度自治。二是在“一国两制”安排下，澳门背靠祖国，与祖国紧密相连。回归以来，在中央支持下特区政府迅速扭转了社会多年治安不靖的局面，在中央助推港澳旅游业发展的“自由行”政策下，经济迅速由谷底回升并蓬勃发展等。三是“一国两制”为澳门创造了政策优势。从开放港澳“个人游”、CEPA及其补充协议、《粤澳合作框架协议》的签订以及横琴自贸区的开发等惠澳政策无不体现了国家对澳门在政策上的大力支持。
特区政府正确有效施政是保持澳门经济社会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有力保证。特区政府正确有效施政有力保证澳门经济社会的生机与活力，主要体现在以下三方面。一是特区政府能够审时度势稳健施政，长远规划，提高自身治理水平，保持政策的延续性。例如，特区政府在2015年发布了《澳门特别行政区五年发展规划（2016-2020年）》，从长远大局的角度提前做好了特区发展的规划。2018年中期评估报告显示，由2016至2018年，执行五年发展规划相关工作的年平均完成率在九成左右，特区政府治理水平不断提高。 2015至2016年，特区政府根据经济调整期提出了“开拓进取，谋划长远”“助力创新，激发活力”的政策。今年，特区政府在此基础上提出“夯实优势基础，迎新发展时代”“协同奋进、变革创新”的方针，以创新保稳定，以稳定促发展，确保了行之有效的政策得以延续。二是特区政府坚持依法行政，深入贯彻执行“一国两制”方针和基本法，稳健发展政治体制，实现了与中央政府的良性互动。同时，特区政府坚定不移地推行爱国主义教育，培育受教育者爱国爱澳品格，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爱国爱澳的年轻人才。这种正确的施政思路为经济的腾飞奠定了基础。三是特区政府坚持以人为本，落实“发展经济，改善民生”的施政理念，高度重视改善民生福利，与市民分享经济发展成果，维护了社会的和谐与稳定。
澳门经济发展的未来展望
澳门作为一个小型开放经济体，增长受外部因素影响较大，尤其是由于博彩业急速发展造成的产业结构单一的特征加深了其经济发展的不稳定性。目前，产业结构较单一已经成为了制约澳门经济发展的瓶颈，也是导致澳门经济在快速发展后逐步放缓的原因。破解澳门产业结构单一的难题，不仅是中央关于澳门发展的战略谋划和部署所做出的要求，也是保持澳门实现长期繁荣稳定的必由之路。
首先，创新澳门二十年来经济发展的新局面，开拓经济多元化的广度和深度。澳门经济的蓬勃发展创造了大量的财富和工作岗位，使得澳门迎来了良好的发展局面，也催生了经济多元化的需求。特区政府应当处理好博彩业发展与澳门经济总体框架的关系，在支持博彩业的基础地位下发展多元经济以适度降低博彩业在特区经济中的比重，实现博彩业继续发展、多元经济稳步推进的多方共赢的和谐局面。参考新加坡、摩纳哥等发达小微经济体的先进建设经验，澳门的多元经济可以以现代金融业和先进制造业作为多元经济的战略突破口。
就现代金融业而言，现代金融中心代表了所在经济体发达的经济发展水平，大量资本的活跃和交易使得这些经济体的经济具备其他多数经济体所不能比拟的弹性和张力。从瑞士、卢森堡、新加坡和香港的先进经验来看，小微经济体也可发展现代金融业。澳门应当基于自身产业环境，致力构建中国与葡语国家的金融服务平台，实现与香港、上海、深圳等国内金融中心的错位发展。当前，澳门可以以发展债券市场和完善金融基建为切入点，循外向型金融服务业的方向发展特色金融产业，继续推进融资租赁、财富管理和绿色金融等特色金融产业。
就先进製造业而言，其本质上是一个经济体产业规划、技术实力、人才培养和文教昌隆的系统性体现，是一种多因素整合的结果。先进制造业的发达意味着该经济体取得了上述的系统性领先优势，能生产其自身独有的高层次高科技产品，并凭借这种相对优势在国际市场竞争中谋取高度的经济发展福利。诚然，小微经济体也可发展先进制造业，如专注于高级钟表的瑞士、精通电动工具制造的列支敦士登及专长于石油天然气设备制造和半导体生产的新加坡等。澳门发展先进制造业应以中药质量研究、模拟与混合信号超大规模集成电路、智慧城市物联网和月球与行星科学四个国家重点实验室为依托，提高自身的科技实力，探索科技兴城之路。
其次，积极主动融入国家发展战略，把握发展多元经济的难得机遇。近年来，国家实施了多项重大发展战略，为澳门经济转型提供了的重大历史契机，给澳门发展出独具自我特色的多元经济带来了宝贵机遇。
凭借“一中心、一平台、一基地”的发展定位，澳门可积极参与和助力国家“一带一路”建设。“一带一路”的战略设计起点很高，由中国这一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推动，得到了一百多个主权国家和国际组织的高度重视，沿线有不少国家在历史上就与澳门交好。澳门可利用自身与葡语系乃至欧盟等其他发达市场紧密联系的优势，加强其作为内地与“一带一路”沿线葡语国家的合作的桥梁角色。凭借开放的经济体系和联系葡语国家的历史文化优势，发挥“一平台、一中心”的机制活力，澳门能在实践“一带一路”进程中发挥自身优势，进一步扩大两地间经贸合作规模，加快产业结构调整，进而促进经济多元发展。
作为粤港澳大湾区的四大中心城市之一和湾区西岸发展的核心引擎，澳门应积极配合粤港澳大湾区的建设部署。一方面，大湾区汇聚了当今世界一流的生产要素资源，是世界经济中东亚产业链的核心地带，经济腹地辽阔，劳动力充足，高校、科研院所云集，是发展多元经济的沃土。同时，大湾区建设得到了中央政府的大力支持，国家领导人多次亲自过问和推动，为澳门发展多元经济提供了难得机遇。
横琴自贸区是澳门走进大湾区和深度融入国家经济的门户，身为横琴开发的主要参与方，澳门要深化粤澳合作、全面参与横琴自贸区的建设。一方面，吸收粤澳合作产业园特别是中医药产业园的运作积累了发展实体经济的经验。另一方面，国家支持澳门在既有成就的基础上继往开来，最终通过粤澳合作开发横琴打开澳门发展多元经济的崭新局面。澳门大学横琴校区的落成和成功办学是粤澳合作开发横琴进程中的大事件。此外，全国人大常委会在2019年10月授权澳门对横琴口岸澳方口岸区及相关延伸区实施管辖的决定进一步彰显了中央对澳门融入国家大局的支持。横琴为今后澳门多元经济的发展提供了战略基地，澳门在横琴可以有更积极作为。
回归以来的二十年，是澳门社会锐意进取的二十年，也是澳门经济硕果累累的二十年。二十年来，澳门全面贯彻落实“一国两制”方针和基本法，坚守“一国”之本，善用“两制”之利，在经济发展事业上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和值得借鉴的经验。展望未来，经济适度多元是澳门经济社会健康发展的必然选择，其将有利于澳门经济减轻对外依赖性、避免受到错综复杂的世界经济形势的影响和外围经济波动的冲击。同时，多元经济的成功发展将“功在当代，利泽千秋”，符合澳门社会的长远根本利益，是澳门经济升级换代的必由之路，可降低博彩业的负面影响，突破制约澳门发展的瓶颈，提高澳门在世界经济分工中的地位，化解澳门经济的运行风险，最终开创澳门经济社会发展的崭新局面。因此，笔者认为，在回归二十周年的节点和经济社会蓬勃发展的大好局面下，澳门应承前启后、继往开来，充分发挥“一个中心、一个平台”的优势，牢牢把握“一带一路”战略、粤港澳大湾区和横琴自贸区建设等国家发展机遇，以经济适度多元作为长远发展的方向，继续加大经济成果用于改善民生福祉的力度，构建更加和谐的澳门社会。如此一来，澳门经济基础将有望进一步夯实，作为人文荟萃之地的城市风貌将为之一新，社会面貌将更为多元，地缘政治经济地位也将极大充实，澳门这朵盛世金莲必将继续绽放其独特的耀眼风采。
【参考文献】
①郝雨凡、吴志良：《澳门经济社会发展报告蓝皮书(2017-2018)》，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8年。
②吴志良：《改革开放与澳门发展》，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8年。
【注释】本文数据均来源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澳门统计暨普查局、澳门金融管理局、财政局、经济局所发布数据。
责编/谷漩 美编/陈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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