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对于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为何可以成功并最终能够成功,借用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对“一带一路”的实践经验进行分析,生存需求、安全需求是沿线国家及人民的基本需求,而开放和发展是生存与安全的根本之道。只有健康发展、绿色发展与共同发展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一带一路”建设可行性之根本在于其不是中国的“独奏曲”,而是沿线国家和地区的“大合唱”;其成功之关键在于满足、实现了沿线国家及人民的基本需求,即开放需求、发展需求、安全需求、健康需求、绿色需求与共富需求,展现出韧性和活力,为世界各国带来了机遇和红利。
【关键词】一带一路 需求层次 开放 发展 安全
【中图分类号】 D82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21.1718.017
储昭根,浙江理工大学特聘教授,“一带一路”与非传统安全研究中心主任。研究方向为研究为国际政治与公共政策研究与分析。主要著作有《从克里米亚入俄看破解南海困局之道——以美俄战略博弈的视角》《竞合主义:重构无政府状态下的范式与安全》《竞合:超越传统安全化理论的新分析框架 》等。
2013年,习近平主席在深刻思考人类前途命运以及中国和世界发展大势的基础上,提出共建“一带一路”重大倡议,世界有关国家和地区积极响应。“一带一路”倡议是中国根据古丝绸之路留下的宝贵启示,着眼于各国人民追求和平与发展的共同梦想,为世界提供的一项充满东方智慧、致力于共同繁荣发展的方案。近年来,在各方的共同努力下,“一带一路”倡议从理念转化为行动,从愿景走向现实。为何“一带一路”倡议能够取得了不起的整体进展,可以成功并最终能成功?其背后究竟有哪些深层动力?
美国著名心理学家亚伯拉罕·马斯洛提出“需求层次理论”,认为人类的需求按照重要性和产生次序分为:生理需要、安全需要、社交需要、尊重需要以及自我实现需要五个层次。[1]相对应地,国际关系理论有一个基本假定,即国家是单一、理性行为体,可以将国家行为体预设或类比为“经济人”或“理性人”。那么,对比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国家也有生存、安全、归属、荣誉及自我实现等需求。自威斯特伐利亚体系确立的国家主权原则成为现行国际体系的基石后,国家的生存权得到了有效保障,如今的国家生存权更为注重发展需求。没有开放就没有发展,开放需求与发展需求紧密相联;当然,实现开放与发展之后,还要统筹发展与安全,于是催生了安全需要;进一步地看,只有实现健康与绿色发展才能满足安全需要,只有依托更加包容、均衡、普惠、共赢的全球化,实现共同富裕才能保证归属需求、荣誉需要及自我实现的需求。借鉴马斯洛的理论,本文归纳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及人民的六大基本需求:开放需求、发展需求、安全需求、健康需求、绿色需求与共富需求,作为本文理论的支撑点,尝试从理论层面对“一带一路”建设的可能性及深层动力作出思考与回答。笔者认为,“一带一路”成功之根本在于“一带一路”建设从来不是中国的“独奏曲”,而是沿线国家和地区的“大合唱”;其关键在于成功激活沿线国家和地区人民开放、发展、安全、健康、绿色与共富的新梦想,满足沿线国家和地区人民的六大基本需求。
开放需求
中国改革开放40余年最成功的经验,就是通过对外开放使中国融入世界文明的大潮,铺就了中国经济起飞和强国之路。相关研究发现,开放同样是丝绸之路沿线国家和地区人民的基本需求及共同梦想。
中亚地区位于“丝绸之路经济带”核心区。中亚五国地处亚洲腹地,能源、资源丰富,但都是内陆国家,没有直接的出海口,交通不便,这样的地理位置增加了它们从事对外经贸合作的难度。为了创造借道出海的环境,同周边国家特别是可提供出海口的国家,如俄罗斯、中国、伊朗、土耳其、巴基斯坦、印度等国家建立良好的关系显得尤为重要。
作为“一带一路”倡议节点的中东欧也处于欧亚大陆的核心地带,是中国通往欧洲大陆的门户和“一带”与“一路”的重要交汇处。中东欧国家西通、背靠欧盟统一大市场,东接重要能源产地俄罗斯,区位优势明显,具有十分重要的全球战略地位。中东欧国家市场化程度较高,基础设施和工业基础相对较好,拥有较优的高素质劳动力成本优势,与中国经济的互补性很强,学习获取欧盟的技术和市场经验也较为便利,是中国企业“走出去”投资和经营的理想区域。总体来看,中东欧国家将“回归欧洲”作为优先的发展方向,对美国和欧盟的结构性依赖和战略导向并未根本改变。同时,中东欧国家也注重与俄罗斯、中国、印度及中亚国家的务实合作,获得更多发展机遇的愿望较为迫切。近年来,中东欧国家“向东开放”和“向东看”的外交政策日益强化,具有现实及长远的双重意义。
海上丝绸之路旨在通过西太平洋和印度洋实现东亚与欧洲联通,促进经济一体化发展。然而,要做一个“有声有色”大国的印度却一心想让印度洋变成“印度之洋”;因此,对于印度洋地区较小的国家斯里兰卡、马尔代夫、塞舌尔等国来说,中国的投资意味着在传统支配国印度之外有了新的开放路径和发展前景。这种开放不仅意味着自主,还意味着自身利益的均衡及最大化。
中东地区位于“一带一路”的交汇点和关键节点。但是,作为全球君主制、家族式统治和强人(威权)政治最为集中的地区,加之伊斯兰国家聚集,中东政治被深深地打上了伊斯兰教的烙印。传统的伊斯兰政治文化以及受其影响的威权主义政治向来是制约阿拉伯国家政治发展的关键性因素,政教合一、族教混同的传统宗教政治在思想理论、法律法规和制度方面,与现代化经济社会发展和全球化趋势不相适应。因此,中东国家面临着对内对外双重开放的艰难任务。
作为“一带一路”的倡议国,“一带一路”对促进中国实现更大范围、更高层次的开放,形成陆海内外联动、东西双向互济的开放新格局,应对日益升温的中美贸易博弈有着特别的意义;与此同时,开放也是沿线国家和地区期盼已久的梦想。“一带一路”倡议不仅实现了中国与沿线国家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也推进了民心相通。“一带一路”倡议不搞自我封闭,不人为预设合作条件和门槛,始终坚持开放合作的态度和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则,完全向沿线国家和地区开放;欢迎任何国家和国际、地区组织广泛参与,成为“一带一路”的支持者、建设者和受益者;旨在通过开放互利合作带动沿线国家走向互利共赢,推动全球化深入发展及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建设。
发展需求
与开放梦相连的是发展梦。人本身是物质的,人类维持生命需要依靠对物质等利益和条件的追求。通过发展满足民众基本需求,通过发展消除贫困,是各国人民追求幸福生活的基本权利。消除一切形式和表现的贫困,包括消除极端贫困,依然是世界最大的挑战,同时是人类的共同使命。因此,发展梦首先是财富梦。
其次,发展得好与坏影响着国家的兴衰。美国著名国际关系学者罗伯特·吉尔平说:“国际关系是无政府状态下的独立行为者之间争取财富和权力的循环斗争,这一基本性质历经数千年一直未变。”[2]南方国家要改变南北国家间的发展不平衡,打破不合理的政治、经济秩序,还是要依靠高速度的发展。发展是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第一要务,“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无一例外。
再次,发展必须依靠新一轮科技和工业革命及关键技术和商业模式创新,从而实现实质性突破。当前,新产业、新技术、新业态层出不穷,新一轮科技和工业革命蓄势待发。世界各国更加重视利用科技创新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以经济全球化和新一轮工业革命进程实现包容性增长与跨跃式发展。纵观人类历史发展,谁能够在科技和工业革命中抢得先机,谁就能够掌控未来。信息化、数字化、智能化的技术革命与生产管理方式的综合协同创新不仅会引发已有产业的转型升级、推动新兴产业的发展,更重要的是引发生产方式、生产组织模式,甚至人类思维模式的全方位变革。因而,我们要坚持创新驱动发展,加强在数字经济、人工智能、纳米技术、量子计算机等前沿领域的合作,推动大数据、云计算、智慧城市建设,构建21世纪的数字丝绸之路。
最后,随着中国参与的基础设施项目和产业投资向这些发展中国家延伸,“一带一路”沿线发展中国家和地区面临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该倡议的主旨在于让原本的地缘政治争夺地带变成真正享受发展红利的地带。“一带一路”的合作以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为主要抓手,充分发挥沿线国家乃至世界各国的资源禀赋优势,充分利用各国之间的经济互补性,最大限度地探索并实现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区域之间的合作潜力和发展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