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瑞才(云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研究员);李达(云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中共昆明市委党校市情研究中心讲师)
摘要: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是由科学概念表达、完整理论框架、鲜明理论特征和创新话语体系构成的理论体系。准确把握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理论体系,在概念构成的理论之网上,要把握住核心概念、基本概念、重要概念内涵外延;在理论框架上,要把握鲜明主题、历史使命、奋斗目标、现实动力、行动方式、制度保障和全球治理等内容;在理论特征上,要把握继承与创新、理论与实践、现实与时代、人民与价值、系统与原则、本土与世界“六个统一”;在话语体系上,要把握理论与实践相统一,批判性与建构性话语相贯通,学术话语、政治话语和群众话语相融合,标识性概念和重大理论命题相对接。这些概念、框架、特征和话语,清晰展示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内在逻辑联系和理论架构。
一种理论走向成熟的标志是其主体内容能够完整地构成严密的逻辑体系。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生态文明建设在理论与实践的双重推动下,地位日益突出、作用逐渐明显,生态文明建设的基本框架、顶层设计和战略部署渐次成熟,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对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规律的认识不断深化。从“承中—接马—化西”的原则出发,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是马克思主义自然观的坚持和发展、对中华优秀传统生态智慧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对西方生态文明思想的批判借鉴。现阶段,学界从不同理论视阈进行细致的描述性分析,勾画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理论内容和整体结构,但也存在对理论体系缺少整体性阐释、鲜见深层次的学理化分析以及研究范式上偏重于结构功能主义式的拆解等方面的问题。因此,建构起符合新时代社会主义生态文明鲜明特点、反映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时代特征的话语体系,是摆在理论界面前的一项现实任务。这就要求我们在探明概念体系、理论框架、理论特征等进行突破的前提下,建构以概念、话语等为标识的严密逻辑体系,用“理论之思”为回答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历史规律、现实动力、发展道路、目标任务等重大课题提供学理性支撑。
一、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概念体系
概念是构成理论体系的基本要素。从一定意义上来讲,理论体系就是逻辑自洽的概念体系。社会科学研究的特点之一是十分注重对概念的界定,并在此基础上建立某种联系。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是由核心概念、基本概念、重要概念作为理论之网上扭结而构成的理论体系。对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展开研究的逻辑起点是如何界定不同层面概念的内涵和外延。从概念阐释的角度出发,认识和理解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理论体系有不同视角和方法。其中,核心概念是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它体现的是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本质属性、价值取向;基本概念从总体目标、基本理念、重点任务和国际维度等角度出发,反映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性质,标注了这一思想的基本形态,规定了生态文明与其它文明之间的关系;重要概念是那些由核心概念、基本概念派生的、反映在各领域各方面的衍生性概念,属于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理论体系中创新空间比较大、增量比较明显的内容。只有说明与阐释这些标识性概念的内涵和外延,才能从理论体系维度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研究引向深入。
第一,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是贯穿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核心概念。尽管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中不同层次的概念都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中形成的原创性概念,但只有社会主义生态文明这一概念,是居于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核心位置、揭示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本质属性和价值旨归的关键构件。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了社会主义生态文明观的概念和要求,指明了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目标和方向。从概念的内涵和外延来说,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反映了生态文明建设的本质特征、制度选择和价值规定,是人类发挥主观能动性的前提下不断改造客观世界,建设和谐有序的生态运行机制和良好生态环境所取得的物质、精神、制度等方面成果的总和,具有鲜明的原创性、完全的规范性和鲜明的政治性。
第二,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中发挥基础性和前提性作用的是基本概念。基本概念既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理论体系的基础,也是进行理论体系研究的出发点。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中的基本概念是指那些反映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性质、标注这一思想的基本形态、规范生态文明与其他文明之间关系的次等位阶概念。这些基本概念包括生态文明、美丽中国、三个共同体(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体、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绿色发展、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生态文明制度体系以及全球生态文明建设等概念。
首先,从总体目标来看,生态文明是指在尊重个体生命差异性、群体生命多样性、整体生命系统稳定性的基础上,形成的一种在时间上和空间上都具有无限延伸可能的社会文明形态。在生态文明的概念基础之上,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提出了建设美丽中国的奋斗目标,体现的是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鲜明特征和本质属性。美丽中国,是我们在社会发展中对最新文明形态的正确选择,它不仅指一种良好的自然环境,更是将生态文明融入到其他建设的全过程,实现时代之美、社会之美、生活之美、人民之美、环境之美的总集成,带有强烈的本土特征。这一概念形象而充分地表达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的全新视域,是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显著标识之一,有助于实现经济繁荣、政治清明、文化先进、社会和谐、生态美丽的社会发展状态。
其次,从基本理念来看,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是人与自然相处时的首要态度、基本原则和重要责任。这就要求人类要对自然有敬畏之心,尊重自然界;要求人类在从事社会活动时要遵循自然界的客观规律,在发挥主观能动性向自然界索取的同时,要保护自然界生态系统。“三个共同体”或者叫“三位一体”的概念从本体论意义出发,是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过程中的生态哲学理论基础。“三个共同体”作为一个概念词组,在不同层面上体现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核心内容。“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体”以不同的资源环境要素所组成的复杂系统为主体,对多层次、多维度资源环境要素相互作用关系及人地协同关系的高度凝练,确立了我国生态治理应该坚持的观念;“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是指以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绿色发展、系统治理、以人为本、多边主义为主要原则,从人与自然整体性关系的角度,强调其作为一个统一体的密不可分、休戚与共;而“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个包容性极广且包含着矛盾的共同体概念,正确概括了国家在全球生态文明中相互依存的本质,指明了生态文明在当代国际关系中的方向。
再次,从重点任务来看,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基本概念包括绿色发展、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和生态文明制度体系等内容。绿色发展这一概念是对新时代实现生态文明建设主要任务的目标安排,推动经济社会绿色转型,对新时代社会演进规律和文明发展方向构筑了尊崇自然、绿色发展的生态体系。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这一概念是对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目标及主要任务的表达,体现的是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美好图景,构成了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重要内容。提出生态文明制度体系这一概念是区别于人的生态伦理、生态道德、生态意识所起到的作用,突出了长久性、刚性规约的作用。它是对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目标及其主要任务的制度保障,决定了特定的生态文明组织方式,产生了特定的生态文明影响。
最后,从国际维度来看,全球生态文明建设这一概念是与国内生态文明建设在内涵和外延上相对应的,是中国在全球环境治理和可持续发展等全球性议题上的立场和政策,也成为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中的基本概念之一。从概念上来讲,全球生态文明建设是指中国立足于国内实际,积极参与全球环境与气候治理,体现的是国内国际联动、携手世界应对全球生态环境挑战、共建清洁美丽世界的中国担当,探索了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路径的治理模式。科学理解这一概念,需要着重强调三个方面的政策意蕴。一是从重要性来看,生态文明建设没有国界,地球的任何区域、任何人群都难逃其影响,单靠一国或者几个国家的能力来彻底解决这些全球性问题是不现实的,各国都是生态文明的受益者、参与者、捍卫者。大国选择何种模式的生态道路,对其他国家有着极大示范效应,对世界生态安全格局影响巨大。二是从责任观来看,共谋全球生态文明建设,应当坚持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原则,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国家对造成气候变化的历史责任、发展需求和治理能力存在差异,相关责任要求要考虑发展中国家的能力和国情。三是从话语权来看,要树立正确的全球生态环境正义观、民主观、民生观导向,引领全球生态治理体系健康发展,应对西方资本主义国家转移“生态包袱”和生态代价、推卸生态责任等诘难行为,就要提高我国在全球生态治理中的话语权。
第三,重要概念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在各领域、各方面产生较大影响的概念。重要概念是由核心概念、基本概念所派生,是实现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所阐明目标的路径性概念。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从国内国际的双重视角,就如何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进行了一系列的阐释与布局,提出了许多具有原创性的重要概念。主要有:打赢污染防治攻坚战、全民参与生态文明建设、加强生物多样性保护、自然保护地体系、绿色金融、生态保护红线、推进空间格局—产业结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变化等内容。由于这部分所涉概念较多,限于篇幅,对这些重要概念的内涵和外延不再展开阐释。
需要说明的是,由核心概念、基本概念和重要概念建构起来的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概念体系,在明确不同概念存在层次之分的基础上,也会在彼此间建立密切联系。这些概念是构成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理论体系的严密网络上的“扭结”,处在不同层面、发挥不同作用。比如,从理论阐释的角度来看,认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可以从“三个共同体”和“尊重自然、顺应自然和保护自然”这两对基本概念出发来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进而站在更高的视野共谋全球生态文明建设。这种思路暗含着一条主线,即由理论到实践,从本土到全球生态文明的话语体系。同样,从理论的层次架构出发,围绕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所建构起来的概念体系,我们可以从核心概念出发,自上而下逐层建构起一个由基本概念为支持、重要概念为路径的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概念体系。
二、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理论框架
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在生态范畴的理论典范和原创性成果,通过对一系列重大问题进行深刻回答,形成了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领域新的理论形态,具有严密而开放的内在逻辑,渐次构建起这一理论体系的主要框架。从整体性角度来认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理论框架,有利于加深对这一问题深度与广度的理解,为我们更加自觉主动开展生态文明建设提供理论指导。
第一,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人与自然的关系构成了人类社会最基本的关系。但认识到人与自然是一种和谐共生的关系,却经历了不同的认识阶段。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强调人类要按照大自然规律活动,这表达了我们先人对处理人与自然关系中“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重要认识。这些古老而哲学化的生态观,不仅是一种生活智慧的理论表达,也是一种生态智慧的具体呈现,它在现实生活和制度中可以用一个“度”字来归纳。步入工业文明时代以来,人类日益频繁的活动不断触及自然生态有形与无形的边界,造成人与自然关系的对立和紧张。马克思主义认为:“社会是人同自然界的完成了本质的统一,是自然界的真正复活,是人的实现了的自然主义和自然界的实现了的人道主义。” 在这里,马克思表达的是历史和社会的范畴,说明了自然环境是人类生存、繁衍的物质基础,科学揭示了现代人类应该树立怎样的生态文明观,为我们如何规范人与自然关系提供了重要启示与借鉴。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是贯彻新发展理念尤其是推动绿色发展的重要落脚点,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主要议题之一就是如何用新发展理念指引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
第二,生态文明建设关系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人与自然是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相互渗透的统一体,同时也存在着对立的一面。作为文明的一种最新形态,生态文明在人类发展史中意义重大,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人类文明兴衰。过去几个世纪以来,国内外生态环境领域带来的严重危机和教训,引发了人类对人与自然关系认识的不断深化。纵观世界文明史,古代世界四大文明无一不是发源在植被茂密、河流众多、田野肥沃的地区,优良的生态、充足的自然供养和充裕的物质条件,造就了这些地区的辉煌,反过来,生态环境的破坏特别是土地的荒漠化,导致了一些古代文明的衰落。恩格斯早在《自然辩证法》中就指出,美索不达米亚、希腊、小亚细亚以及意大利等地的居民用森林换取耕地,导致生态系统被严重破坏。在这方面,中国也有过比较惨痛的教训。远古时期,黄土高原、河西走廊、太行山脉等地绝大部分土地被森林覆盖,山清水秀且适应耕种,生态环境条件良好;但自然生态环境的破坏,造成自唐代以来中国的政治和经济中心不断向东迁移,这就是生态环境破坏的显著表现。这些教训从辩证的角度阐明了生态文明建设与民族永续发展的关系,深刻揭示了生态文明在实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中的价值。
第三,建设美丽中国是生态文明的奋斗目标。党的十九大报告丰富和完善了建设美丽中国的内涵,在资源节约、环境保护、体制机制、治理能力等方面提出了总体目标。习近平从国家战略层面论述生态文明,使生态建设视野更宽阔、生态建设内容更全面、生态建设战略地位更突出。以生态价值观念为准则建设美丽中国的目标,使人们保护生态环境从外在强制阶段提升为内在自觉阶段,这既是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在新时代建设生态文明的价值愿景,也是与每个人生活生产息息相关的社会实践。这就要求全社会思想深处接受一种新的人与自然关系的思想,并用实际举措将生态环保理念转化为全民绿色行动,对生态环境进行共同建设、共同保护、共同治理。着力推进环境污染治理,加强环境监管执法,完善生态环境制度建设,建设管护机制和农村环境基础设施,实现村屯“硬化、净化、绿化、亮化、美化”工程,让国家更加“绿起来”“美起来”“清起来”,让万山滴翠、层林尽染、鱼翔浅底、繁星闪烁的美丽生态日益呈现,让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的美丽中国得以实现。
第四,我国生态文明建设仍然存在明显短板。人类从动物界演化分离以后,就开始认识到人与人、人与自然这两对基本关系。21世纪以来,全球资源紧缺、环境污染、生态系统退化等问题日益严峻,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面临严峻挑战。我国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把保护环境和节约资源基本国策,并取得了显著成效。但是,我国人口基础大、环境承载压力大,发展经济、改善民生的任务依旧繁重,无论是工业生产还是人民生活,很大程度上都在拼资源、拼消耗,付出的资源环境代价过大。未来,如果不改变资源能源使用方式,不转变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就难以实现可持续发展。特别是全球新冠肺炎疫情、气候变化、生物多样性丧失、土地荒漠化、水资源污染、核污染和极端天气频发等一系列全球性生态环境问题,已经超出国界,对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的转变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
第五,正确处理生态文明建设与经济发展关系。事物之间、事物自身诸要素之间都是通过相互关联作用而形成的有机整体。习近平强调正确处理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关系,把生态文明建设融入和上升到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内在关联、整体关照的高度,追求更加科学的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习近平特别强调要正确处理生态文明与经济发展关系,其实质就是要反对以破坏和牺牲环境来换取经济效应的旧路子,在经济发展中融入生态文明理念,坚定不移走绿色发展道路。把传统目标的物态经济转变为生态经济,利润经济转变为福祉经济,促进生产方式和消费模式的根本转变,通过生命周期设计和生命周期管理,将条块分割的传统产业合纵连横为生产、服务、生态建设一体化的复合生态体系。概言之,正确处理好生态文明建设与经济发展关系,就是要协调好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自己的关系,坚守“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建设融形态美、神态美、机制美、体制美和心灵美于一体的美丽家园。
第六,以最严格制度和最严密法治保护生态环境。与人的生态伦理、生态道德、生态意识所起到的作用有所不同,制度建设具有长久性和刚性规约力。经过理论与实践的探索,以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为追求目标的社会主义自然观,实现了对资本主义自然观的超越。但是,在理论丰富和发展的过程中,实践意义上的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也遇到了一些矛盾和挑战,这就需要完善社会主义制度,以严格的制度来保护生态环境。甘肃祁连山自然保护区生态破坏、云南昆明滇池环线过度开发、陕西秦岭北麓西安段毁林圈地私建别墅等恶性事件频发,归根到底是生态文明体制不健全所导致的。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进行生态文明建设领导机构和督察执法体制改革,为生态文明整治和执法安上了“高压线”;修订《环境保护法》并制定一系列法律法规,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法治体系;出台全国生态规划、增设国家森林公园和国家生态公园、建立河长湖长制、试行轮耕休耕制度等。同时,生态环境保护制度能否落到实处,与领导干部的思维和素质有着很大的关系。一些重大生态环境事件与主要领导责任意识缺乏、法治意识淡薄密切相关。这就要求强化各级领导干部的责任意识,用严格的法治管权治吏、护“蓝”增“绿”,用最严格法治抓好制度执行。
第七,共谋全球生态文明建设的中国担当。近代以来,人类社会的结构性危机逐渐从经济领域向生态领域扩展,生态危机已经成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面对的重大问题。如果说生态危机是以前人类文明发展模式造成的必然后果,那么生态文明就是人类文明未来发展的新目标,在生态领域强化全球治理是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关键一招。马克思主义认为:“只有在共同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说,只有在共同体中才可能有个人自由。”从马克思主义的立场和观点出发,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契合了全球环境治理的原则,为人类实现可持续发展提供了重要方案。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树立正确的国际生态环境正义观和生态治理责任观、民主观、民生观,引领全球生态治理体系健康发展,应对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转移“生态包袱”和生态代价、推卸生态责任等诘难行为。这为全球生态环境治理提供了有益的理论指南、实践方案和话语体系,凸显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世界意义,体现了在全球生态环境保护问题上的中国担当。
三、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理论特征
一种思想或理论能够成为科学体系,不仅体现在科学的概念、丰富的内容、完整的结构上,也体现在理论所呈现出来的鲜明特征上。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是一个内涵丰富、思想深刻、论述精辟、逻辑严整、开放发展的理论体系,呈现出以下几点鲜明的理论特征。
第一,继承性与创新性的统一。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有着深厚的理论基础和历史渊源,它既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生态观和人类生态文明思想,也从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思想智慧;还有习近平在各个岗位长期实践中形成的经验提炼和理论升华。通过继承基础上的理论创新,习近平对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中存在的一系列问题的创造性回答,彰显了中国共产党人进行的理论创新和具体实践。
第二,理论性与实践性的统一。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是马克思主义新的生态文明观、新的理论表达、新的话语体系在当代中国的最新发展,是生态文明建设价值观与方法论的统一,是回应“时代之问”的重大思想理论创新,表现出理论和实践的有机统一和知行合一的良性互动。
第三,现实性与时代性的统一。任何一种思想的产生都需要适合其生存的土壤,都是在当时的社会、政治、文化和经济等背景下合情合理地产生的。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从党和国家发展大局出发,站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高度,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提出一系列融贯中外的生态文明理念和政策主张,实现了现实性与时代性的有机结合。
第四,人民性与价值性的统一。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以鲜明的政治立场揭示了生态环境是重大政治问题和民生问题,凸显了为什么建设生态文明的群众观,体现了习近平的人民立场、人民情怀,包含了生态文明建设为了人民、依靠人民的内容,体现了人民性与价值性的统一,也揭示了进行生态文明建设的出发点、立足点和最终归宿。这一思想既深藏着价值主题嬗变的发展规律,更蕴涵了人类美好的价值期盼。
第五,系统性与原则性的统一。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涉及诸多要素之间的复杂联系,在不断变化的外部环境作用下,高度重视生态文明的系统推进,深刻总结了核心要素以及自然系统内部诸多要素之间的关系。注重原则性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基本前提。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坚持从全局和时代高度看待生态文明建设,始终站稳中国立场、坚持社会主义方向和党的领导,始终坚持历史视野和全球眼光,使生态文明建设确立了正确的国家观、历史观和世界观。
第六,本土性与世界性的统一。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立足于解决中国本土问题,系统揭示了当代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全貌、同时致力于共建一个清洁美丽的世界,支持高效的全球合作,倡导各国科学合理地处理内部环境与发展的关系。因此,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是追求人与自然和谐的时代所需,蕴含全球生态治理的科学论断,体现了国内国际双联动、中国世界共谋全球生态治理的大国担当,体现全球性思维,必将产生更加深刻的世界意义。
四、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话语体系的建构方向
历史从哪里起步,概念就从哪里生成、话语就从哪里发展,这是历史逻辑和理论逻辑的统一。任何一种话语体系的建构与发展,都是围绕着核心概念的辩证运动而展开的。围绕“社会主义生态文明”这一核心范畴和概念建构起来的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是中国共产党人在理论与实践结合中产生的话语,有着特定的历史背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话语体系的形成,既是思想理论在发展过程中不断深化的外在表达,也是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在理论总结中的体系化建构。总体来说,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不断实现其话语体系以及未来发展的重要进路,既是话语体系理论构建与实践推进相统一,也是批判性话语澄清与建构性话语创新相贯通;既是学术话语、政治话语与群众话语的融合;也是标识性概念打造与重大理论命题创造相推进。
第一,力求话语体系构建与实践推进相统一。“事实”和“话语”是“内容”和“形式”的关系,是同一事物的两个面,“话语”是“事实”的概念和理论表达,是“事实”呈现的方式。实践是话语形成的基础。一种社会发展理念的改变必然要求社会发展方式的相应调整,因而要求社会行动方式的相应改变和调整。话语形式与实践内涵不是分离隔绝的,话语形式展示的是社会历史视域及其实践理性,蕴含的是新的科学话语体系。新话语的提炼、概括和产出,需要在遵循学科与学术发展理论逻辑的基础上,与本土改革实践相结合。本土实践与改革创新是建构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话语体系的源头活水,这就决定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这一科学话语体系是根植于中国生态文明建设实践范畴上生成的话语内容,也是在解读中国生态文明建设实践问题中的话语表达。认识和研究解决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在发展中产生的新情况、新问题,从中把握历史脉络,探究发展规律,实现话语体系构建与实践推进的良性互动。现阶段,提升话语权的关键是以中国理论来解读中国实践,走中国生态文明道路、建设美丽中国的哲学表达,将中国经验上升为普通话语,侧重的是总结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实践,更好地为解决人类命运共同体问题提供思路和方法。这是中国话语的世界表达;也是立足中国新的历史方位,聚焦生态文明建设实践的话语任务,关心全球生态文明问题,共同承担国际责任。
第二,力求批判性话语澄清与建构性话语创新相贯通。马克思主义鲜明品质集中体现为批判与建构的辩证统一。批判性话语的前提是澄清,以便划定是非界限。新的话语体系的建构只有在批判的基础上才有可能,唯有“破”中发现问题,才能在“立”中把握思想方向。也只有在经常、反复的理论商榷中,才能建构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话语体系。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在一定程度上是立足于现实问题而建构起来的政策话语体系,这一思想本身并没有演变为纯学术议题的学理性论辩,而是呈现出强烈的操作性。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是对近代以来生态文明建设历史进程的总结中探索出来的,更是在对中华民族传统自然观的创造性继承和创新性发展中走出来的。具体来说,实现批判性话语澄清与建构性话语创新相贯通,需要在政治意蕴、学理支撑、哲学思维、通识表述、有效传播上下功夫;需要以坚守马克思主义生态观与把握中国现实国情、追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提炼新时代中国生态文明建设核心范畴、吸收和借鉴一切人类优秀生态文明建设成果作为基本的建构路径,促成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基础概念、范畴表述的体系化。
第三,力求学术话语、政治话语与群众话语相融合。任何理论和知识体系都需要找到适合的场域来表达思想,传播话语。从根本上来说,话语内容决定了话语形式的表达,话语形式在体现话语内容的同时,也推动了话语内容的传播与接受。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既是党中央领导集体智慧结晶的政治话语,也是理论界探索的学术话语、人民群众生动实践的大众话语。我们要把生态文明实践看作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一种现实性表达,而不仅仅停留在一种话语的理论表达方面。也就是说,建构起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话语体系,既需要重视对其话语内容的发掘与整理,也要促进话语内容在实践中得到有效的、恰当的呈现。具体而言,在话语风格上,要改变“只关注自身感悟的自语式”“只关注文本客体的注经式”“只依赖外文资料的包装式”风格,在纵向上既要讲“古话”,又要讲“新话”,在横向上要用“中国故事”讲全球共性问题,推动政治话语向学术话语转换,用学术讲政治。在话语内容上,要增强影响力和解释力,在表达方式上增强吸引力和亲和力,在实践路径上,要增强执行力和操作力,防止从哲学话语走向话语哲学,防止从术语创新走向概念游戏。在话语传播上,要扩大学术思想对外传播的视角和范围,树立理论自觉自信意识,构建平等对话交流的学术共同体,不断提升生态文明建设话语权。只有这样,话语才能在说服人的基础上变成物质的力量。
第四,力求标识性概念打造与重大理论命题创造相对接。作为话语体系的“骨骼”,标识性概念打造、重大理论命题创造,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话语体系实现创新发展最为紧迫的任务之一。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话语体系构建与话语权提升的关键,是融通中外、提出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的共同体思维。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理论创新,与标识性概念、重大理论命题的提炼或创造密切相关。理论创新体现为概念或命题的新释,以概念和命题为切入点,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理论体系及其学术体系构建的优先选择。这要求我们不仅要从基础理论层面追问标识性概念及其重大理论命题的本源,还要回归学术史视野,对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中的标识性概念和重大理论命题的发展历程进行梳理并总结历史经验,进而不断建构立足中国特色、体现民族风格、反映大众需求的原创性概念和命题。
从更宏观层面的意义来说,实现上述目标的根本在于下述问题的解决。一是以中国实际问题为基础,从多方面提供有力学理支撑,如提供新概念、新视角、新论断、新主张等,彻底解决标识性概念打造上的短板与薄弱问题,改变理论上空洞无味、阐释晦涩的表达方式。二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深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立足和直面当下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现实环境,展开宏大叙事,进行调查研究,夯实理论基础,丰富理论体系。三是积极汲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合理成分,从中华民族的精神基因中进行提炼生态文明建设的有益内容;用开放包容的心态与西方文明进行交流互鉴,辩证取舍、择善而从,吸收借鉴人类文明的有益成果。四是通过深入阐释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理论、主张与观点,发挥出思想呈现、传播理念、维护范式、启迪新知的作用,这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能够发得出声、传得出去的关键环节。五是以方法论自觉为引领,在反思既有研究范式的基础上,实现研究范式的转换,特别是在学术史的视野中分析既有的概念和命题的来龙去脉,从而在后续发展中不断创新或创造新的内容。
结语
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坚持自然与历史的辩证统一,实现了对人类中心论和自然中心论的超越,凸显了原创性、规范性和政治性,是认识论、方法论与实践论的有机统一;回应了哲学界对这一问题的长期争论,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在当代中国的光辉典范。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蕴含以问题为导向的国情观、民生为导向的群众观、生产力为导向的辩证观、绿色产业为导向的价值观,合作共赢为导向的全球观,揭示了生态文明建设的丰富内涵和目标指向。现阶段,我们对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理论体系展开研究的一个重要议题,就在于从理论认知上建构起反映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概念体系、理论框架、理论特征,能够反映中国生态文明建设总体思路、具体实践、时代特征的话语体系。正是这些内容清晰地展示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本身的内在逻辑联系或架构,科学反映了对人类中心论观点所提出的挑战性反思,深度体现了以现实问题为导向的理论品格,彰显了深邃的理论思考。
【基金项目:中央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重大项目“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理论体系研究”(2020MZD020)】
来源: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