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论的未来》斯蒂芬·海瑟林顿 著 方环非 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我抱着对知识论未来的乐观精神来理解这本书(它最初以英文出版于2006年)。彼时我设想了许多可能的知识论的未来,围绕着富有创见的——同时甚至相互竞争的——观点构建而成,这些观点有望激发知识论的进步。当然,如果它要取得令人激动的进步,哲学始终需要新的“大”观点,而不仅仅是些许的改进。而且很显然,我们应该怀疑的是至关重要的概念和议题,我们是否会遇到每一个对于作为哲学家的我们所渴望实现的最大进步至关重要的概念和论题。根据从原籍奥地利的英国哲学家卡尔·波普尔那里获得的启示,我想要声明:“给出你大胆的——你最大胆的——假设吧!在我们对繁荣哲学的希冀中,让它们显露出来,让它们至少存留一会儿。”那是我2006年的看法;我现在的主张甚至更强。在主编这本书时,我的目标在于激起持续的知识论探究,并吸引活跃的知识论学者进入令人惬意的、清新的——可能也会有所成就的——假设的环境之中。
我把知识论视为一座大房子(house),里面有很多房间,它们既开放又私密,既为人所知又无人关注。不过我同样将知识论看作一个住所(abode),有可能会有新房间增加进来。也许会是一栋宅第(mansion)?事实上是这样的,尽管它会有必要是一栋舒适的宅第,而不是布满灰尘、脏乱不堪的宅第,它在远处就会为人所注意,甚至将它当成风景,但是从来不用心打理,让它成为一个家(home)。
知识论过去15年左右充满活力的发展深深激励着我,而且我热切地见证着这本书中一些章节所产生的显而易见的影响。它们已然丰富了某些活跃的研究领域。我不按照什么特别的顺序来谈其中的几个,它们扩展了研究的思路。
比方说,来看一下费尔德曼那一章,论认识分歧的诸方面内容。2015年,我作为访问学者来到纽约大学,一个研究生向我描述了费尔德曼那一章并将其视为“一个经典”。难道已经成这样了吗?毕竟出版之后还不到十年的时间!真是太快了!然而,对分歧的知识论讨论在过去的十年中已经变得越来越重要。
对所知与能知之间概念关系的研究同样如此。我的那一章为一种反理智主义而辩,将全部所知视作能知。许多知识论学者最近也在研究这一话题。
对理解的本质及其认识的重要性的兴趣也在持续增加。埃尔金在这个问题上居功至伟,她最近出版的书补充了她在这本书中相应章节的内容。
这本书中被引用最为广泛的一章是莱肯所写,他反思了最近几十年对盖梯尔难题的研究情况。此外,已经出现了一些新的尝试,来思考从盖梯尔的著名挑战中吸取什么教训。
科恩布里斯与温伯格的两章同样在这个不断增强的研究领域中占有一席之地。他们都讨论了知识论的方法论,以不同的方式检视我们在各种知识论话题中诉诸直觉的重要性以及其他相关内容。这一话题得到热烈讨论。实验哲学的扩张正表明这一点。
其他章节内容中出现的许多思想和论题,同样与正在进行的研究紧密关联。比如卡普兰对怀疑主义的讨论(第11章)就是受到奥斯汀日常语言哲学的启发,它最近又得到新的关注。莫顿的那一章则以别致的方式,通过对形式知识论中各种可能方案的概念性支持给予我们指引。胡克威那一章通过对探究的知识论意义的实用主义维度的强调,提示我们思考知识的价值,这一话题是当前德性知识论的核心。扎格泽博斯基同样引导着我们进入她在知识论与伦理学中的最新研究成果。
或许当前知识论中最为显要的发展,是威廉姆森的知识优先的知识论与延展知识论的某些方面,而这些内容在本书各章中均将作为重要内容加以论述。不过,丘奇兰德的那一章则为后者埋下了种子,推动着我们跳出某种传统的谁知道以及知道什么这样的观念。
至少在接下来的10年或20年左右时间,知识论的发展又将何去何从呢?
我认为,知识论的未来应该包括更多属于其过去的内容:我们从来就不应该忘记历史。我这里的观点,并不是说我们应该仅仅带着敬意来审视知识论的历史,就像我们可能看着博物馆中的藏品那样。不,我们应该积极地介入那个历史:我们需要思考,为了一个经过改进的知识论的未来,我们能够从知识论的过往中学习到什么,其途径也许就是重新改写和丰富先前的一些观点。帕斯诺说:“今天,在所有主要的哲学分支中,知识论对其历史的疏离无出其右。”我对此深有同感:我最近一直在做一些相关联的调节性努力,以推动并扩展知识论未来的那些可能的方向。
我希望,未来的知识论将会从不断增进的跨文化交流中——比如在西方知识论和某些中国哲学之间——大受其益。这样的交流刚刚启幕不久。
因此,未来仍然可期,并充满着吸引力。许多可能的知识论的未来,可以通过不同的方式来予以展望和探究,并从中享受乐趣。
(作者为新南威尔士大学悉尼分校荣休哲学教授)
作者:斯蒂芬·海瑟林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