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世界经济艰难复苏和经济全球化遭遇逆流相互影响，全球经济发展面临挑战。全球经济发展与安全态势加速国际关系和国际秩序演变。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深刻影响着经济社会发展方式、国际竞争范式和世界政治经济格局走势。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与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交织耦合，深刻影响着人类社会的生产生活方式。当前，经济全球化进入调整期，碎片化、阵营化的风险仍然存在。数字经济、共享经济、绿色经济等方兴未艾、蓬勃发展，成为引领全球经济复苏、增长与转型的重要引擎。
全球经济发展的阶段特征
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成为经济发展的根本驱动力，数字技术驱动与可持续发展驱动，形成数字化与绿色化双重转型。绿色化和可持续发展理念深入人心，数字经贸规则等成为全球经济治理新议题和新方向。
根据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全球数字经济白皮书（2024年）》测算，2023年，数字经济占全球GDP比重为60%，其中美国、中国、德国、日本、韩国等5大经济体数字经济发展尤为突出，其总量超过33万亿美元，同比增长超过8%，数字经济的迅猛发展已成为全球经济转型的重要驱动力。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发展迅速，不断催生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截至2024年第一季度，全球AI企业数量近3万家，其中美国占据显著优势，占比为34%，中国占15%，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等数智技术促进信息技术与传统产业的深度融合、产业跨界融合和协同发展。数智技术的创新与迭代带来了消费需求和消费行为的多元化、个性化与网络化，催生了新消费场景、新销售渠道和新商业模式。跨境电子商务、移动支付的普及改变了消费者行为，满足了个性化定制需求，促进了贸易便利化，突破了传统贸易模式的局限，同时引发了零售业的深刻变革和新兴市场的快速成长。创新资源以及各国科技研发资源的加速整合，打破了单一国家的科技研发瓶颈，提高了研发效率。跨国合作研发以及国际孵化器网络的构建，引领全球经济向更高质量发展。
从交通、住宿到教育、医疗，共享经济模式不断创新，有效提高了资源利用率，提供了巨大便利，但也面临着监管适应性、市场竞争秩序的挑战。法律法规与政策环境逐步完善。各国政府开始制定针对性政策，如欧盟的《数字服务法案》以及《数字市场法案》，旨在平衡创新与监管，保护消费者权益，同时尝试通过立法促进共享经济健康发展。数字鸿沟不断加深。共享经济在创造新机遇的同时，数字鸿沟使得一部分人群无法充分享受数字经济便利，甚至面临新的障碍，部分行业就业质量下降也引发了广泛的社会关注，这些问题促使社会各界对共享经济的公平性、普惠性、可持续性展开深入讨论。
国际能源署《2023年可再生能源》年度市场报告显示，2023年全球可再生能源新增装机容量比2022年增长50%，超越了历史增长速度。全球可再生能源与绿色技术的投资激增，反映出全球对可持续发展理念的普遍认同和践行。风能、光伏、氢能等新能源相关领域发展势头强劲，不仅为大规模的电力供应提供支持，还推动了新能源汽车等绿色产业蓬勃发展，与数字化、智能化耦合，促进智能电网、智能交通的发展。环保法规与碳中和承诺的国际共识不断加强，多国政府明确碳减排目标，并制定相应的环保法规。2019年12月，欧盟委员会正式发布了《欧洲绿色协议》，描绘了欧洲绿色发展战略的总体框架；2020年9月，中国宣布力争于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为此构建了详尽的“1+N”碳达峰、碳中和政策体系；2021年2月，美国拜登政府亦重返《巴黎协定》；2024年5月，欧盟理事会正式通过《净零工业法案》，作为欧盟绿色协议工业计划的最后一块拼图，《净零工业法案》《关键原材料法案》《电力市场设计改革》这3项关键立法覆盖上游原材料供应、中游研发部署、下游市场运营的全链条规范体系。循环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推动了技术创新、产品创新与商业模式创新，在保持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同时，促进了资源循环利用，降低了环境污染，实现绿色可持续发展。
美国、欧盟和日本等发达国家和地区凭借其在全球价值链中的优势，成为数字经贸规则制定的主导力量，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在数字贸易规则谈判中的影响力亦在逐步上升。在这一进程中，各国不仅关注数字经贸规则带来的经济效率，还愈发重视其安全性。欧盟通过《通用数据保护条例》确立全球最严格的数据保护标准，后续推出《人工智能法案》，旨在确保人工智能技术在尊重人权、保护隐私及保障安全的基础上稳健发展；美国则通过《加强海外关键出口限制国家框架法案》等立法，加强对人工智能模型等技术的出口管制；中国出台网络安全法、数据安全法等，为数字经贸活动的安全有序开展提供了坚实的法律保障。此外，区域贸易协定（RTA）中的相关条款提供了重要的制度框架，涵盖了跨境数据流动、数据保护等核心议题，不仅体现了各国在数字贸易领域的利益诉求，也反映了数字时代全球经贸治理的新趋势，尤其是对数据安全和网络安全的高度关注。特别是《数字经济伙伴关系协定》（DEPA），其作为数字经济领域的最新国际规则体系，彰显了开放、包容、非歧视的原则，致力于推动全球数字经济的安全、可持续发展。
全球经济发展的未来走势
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世界进入新的动荡变革期。全球化与区域经济合作是塑造国际经济格局的两股力量，数字技术成为全球经济结构转型和引领增长的关键因素。
为了应对地缘政治的不确定性和风险，国际分工从主要基于效率的考虑转向基于效率与安全平衡的综合考量，全球供应链趋向于弹性化和多元化布局，旨在减少对单一来源的过度依赖，增强供应链的韧性和可靠性。区域经济合作受到国际社会重视，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为代表的巨型自由贸易区生效实施。国际经贸规则正在经历革新，以WTO为核心的多边贸易体系或迎来重大改革，新规则将更加注重数字贸易、环境保护与劳工权益等议题，以推动贸易公平和可持续发展，助力构建更开放、包容和平衡的国际贸易体系。全球卫生安全体系的共建成为国际合作重要议题，在经历公共卫生危机后，各国更加重视国际合作，共同构建全球卫生应急机制和疫苗研发共享平台，以提升全球公共卫生治理能力。
数字经济规模持续扩大，已成为全球经济增长的新动力，特别是5G、AI、大数据等技术的广泛应用，推动了产业数字化、智能化转型。数据作为新型生产要素对生产、交换、分配和消费产生重要影响，产业数字化、数字产业化成为经济增长新动能。绿色经济与数字技术的融合加速。国际能源署（IEA）预测，采用数字化技术，可使2016年至2040年全球年发电成本降低800亿美元，相当于全球发电总成本的5%。智能电网、绿色数据中心等技术的应用，助力全球实现碳中和目标，推动气候行动国际合作。随着数据成为关键资源、新型生产要素，全球数据治理框架的构建也日益紧迫，国际社会正加快构建数据流动、隐私保护、跨境数据管理的标准与规则，各国基于自身考虑，平衡数据安全与发展的需求，形成不同治理模板。如何推进全球范围内数据安全有序流动，更好促进全球数字经济的健康发展，将成为数字国际治理的重要议题。
当前，“全球南方”加速崛起成为国际舞台上的新趋势，全球经济格局向多极化方向发展，促进着国际力量的平衡。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合作与竞争并存，在技术转移、气候变化、全球公共卫生等关键领域，南北对话与合作更加频繁，共同应对全球性挑战。同时，围绕资源、市场和技术的竞争也日趋激烈，为全球经济发展带来新的挑战。区域贸易协定呈现强劲的发展势头，随着区域贸易协定的生效实施，促进区域内部的经济一体化，重塑全球贸易流向和投资格局，形成新价值链供应链产业链，对国际关系平衡产生深远影响。
推动全球经济发展的重要举措
全球经济高质量发展对世界经济稳步复苏、持续增长与繁荣至关重要，并驱动全球经济向更高级的形态演进。
推动国际合作与规则制定。为应对数字经济时代的挑战与机遇，亟需加强全球数字经济治理体系建设，推动构建统一、公平、高效的全球数字贸易规则。继续缩小数字鸿沟，推动跨国界科研合作，设立国际研发基金，鼓励技术创新与成果共享，缩小技术差距，强化国际发展援助，支持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帮助他们更好地融入全球数字经济体系，共享科技发展的成果。
促进经济结构转型升级。深刻理解和把握世界经济发展的特征与规律，加快传统产业数字化改造，通过政策引导和财政支持，推动传统产业采用先进技术，提升自动化、智能化水平，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增强市场竞争力。依托创新平台和产业园区，积极培育人工智能、生物科技、绿色能源等新兴产业。通过产业链上下游的协同发展与外部规模经济效应，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新兴产业集群。优化营商环境与创新生态，简化行政程序，降低创业门槛，为创业者提供更加便捷、高效的服务。加强知识产权保护，保护创新成果，激发创新活力，构建开放、公平、包容的市场环境，营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一流营商环境。
确保可持续与包容性增长。推动绿色金融与可持续投资，做好金融强国“五篇大文章”，践行绿色发展理念，通过发展绿色债券、绿色基金等金融产品，引导资本流向绿色项目，支持低碳经济和环保技术的发展，加快经济绿色转型。实施公平的技能提升教育计划。提供终身学习机会，特别关注数字技能和绿色技能的培训，减少数字鸿沟，促进就业转型，帮助社会各类群体适应经济发展需求。强化社会公平分配是实现可持续与包容性增长的重要保障，完善社会保障体系，确保经济发展的成果惠及全体民众，特别是低收入群体和特殊群体，再分配更加注重公平，努力构建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构建一个更加和谐、包容的社会。
（作者系中央财经大学国际经济与贸易学院院长、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