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天，知节气变化的鸢尾花苞一下子绽开了，叶片青翠碧绿，花瓣深紫，花里面自成褶皱，就像一只巧手揉搓摆弄的一般，金黄色的花心向外延展成白色，上面还有散布的似眼睛模样的小黑点，那触须、那腰身、那尾身，活灵活现的，乍看一眼，就像一只只张开翅膀挺立在茎叶尖上的蝴蝶。风飘来，它摇曳。风飘去，它端庄。正因如此，人们都叫它“紫蝴蝶”。
初见鸢尾花是在春末夏初的公园里，绿道两旁它盛开着，那时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只觉得好美。后来再遇见它，是在小区阶梯旁的花圃里。那会儿我用手机微信小程序里的“看花识草”小软件，知道了它有个美丽的名字——鸢尾花。
若说初见是缘，那是莫名的缘。而再见便是情，一种割舍不断的情。不得不感叹这世界竟如此神奇。若说“风有信，花不误”，然而为何花开却有次第之分？为何花朵大小不一？为何呈现出姹紫嫣红之态？为何如此千娇百媚？又为何这般不声不响地吸引着人的眼球？为何这般无私无欲地感染并点化着这神奇世界中的芸芸众生？细想之下，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立夏将近，天气骤变，已连续四日阴云蔽日，冷风冷雨时断时续地交加着。在这样的天气里，鸢尾花有的已经凋零，有的尚且妖娆，那些迟迟未开的也有含苞欲放的姿态。
那时有了空闲，我就会走出家门，融入自然。只记得有天，天阴沉沉的，头顶上方泛着鱼肚白色，风不紧不慢地刮着，发丝和裙摆随风舞动。就在这样的天气里，我再次走近了鸢尾花。
风中的它们把持不住身子，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有时又匍匐向下，那般慌乱，那般无助。风静止的时候，它们赶紧扳直身子，那般恬静，那般端庄，仿佛不曾经历过有风有雨的时光。那时嗡嗡叫的蜜蜂执着地在鸢尾花蕊中采蜜，完全不为风势所动摇。而鸢尾花呢，则因为蜜蜂的勤劳而动容，花枝间尽显妖娆。
我想用手机捕捉它们此时的样子，也想把蜜蜂钻进花心采蜜的样子定格下来，可总是把握不好时机。风猛时，它们随风而动，左摇右摆的样子令我手足无措，凑近这个，凑近那个，镜头里的它们有着恍惚的模样。我告诉自己不能着急，要等。等风柔或止时，再蹲下身子，凑近它们，摁动快门。刹那间，美丽的鸢尾花就那样定格在了我的相册里。
有邻居打我旁边经过，看到我蹲在鸢尾花旁拍照，以为我在自拍，便放慢脚步，问我：“要帮忙吗？”我忙笑着说：“不用，不用。谢谢！它们是风景。我是看风景的。我不入镜头里。”她笑着离开了。那时我兀自暗思了许久。也许这就是自然界默不作声却永远引人入胜的力量吧？任谁，但凡多瞧一眼，都抵抗不了花的美丽！而且人与自然，本就是密不可分的手心手背，缘何要分高下亲疏？
歇了一会儿的风又来了，鸢尾花开始飘摇不定了，我的头发也被风吹得凌乱。风总是这般调皮，静起来非凡地静，动起来非凡地动，大小强弱不可看穿。有时想把风比作“疯”，老想靠自己的力量摆平途经的一切，殊不知万物亲近，才是正道。
回家的路上，乌云压顶，似张开的黑色幔布，不一会儿雨星星点点地落了下来。于是我快步赶到小区东门外，才放慢了脚步。小区内的鸢尾花丛，是我回住处的必经之地。此时的鸢尾花正在风的压迫下不能自已！试想，世间万物都想靠自己的力量独立自主，完美生活。可有时又迫于外界的压力而无法自主，只能隐忍一时甚至一生，但骨子里都是向往自由与光明，憧憬安宁与和平的。眼前随风而动的鸢尾花，不正是这样的吗？而且，鸢尾花之所以在风中如此表现，还是因为风在无私地为它传播花粉。这也正是世间万物这样相克相生又相生相克、绝不独存于世的原因。
此时，我想象着它的心事，放大着它的心声，定不会错过把它引荐给别人的时机。恰好此时，遇到了一位朋友，便与他说起鸢尾花的漂亮与灵性。
朋友是在平凡的世界里过着平凡日子的人，总有一眼望穿的独到眼光，而他的言语总是那样客观，几乎捕捉不到一星半点浪漫的气息。
这不，他一眼便看到了鸢尾花的境遇，感叹了一声，说：“唉！好看是好看，可是已经败了！”
我忙申辩：“花无百日红。花期长短都是自带的，一茬一茬的，这才是花开次第、景象万千不是？那天是5月5日，暮春已经接近尾声，即将走到尽头，只要过了那晚，明天就是立夏了，再也没有2024年的春了。立夏是月季、芍药、石榴的红火时节，鸢尾花自然要谢幕了。”
晚饭后，我点开手机相册，下午拍到的鸢尾花依旧风姿绰约，脑子里闪现出它翩飞的蝴蝶模样。《庄子•齐物论》里记载着《庄周梦蝶》，神话传说中流传着《梁祝化蝶》，《蝶恋花》里有苏轼“扑蝶西园随伴走”的身影，自然界里有真真实实鲜活的蝴蝶飞舞，也有神似蝴蝶却无法自由高飞的鸢尾花。觉得这些还不够映衬鸢尾花的美丽，便又浏览了许多关于鸢尾花的知识。知道了它颜色有紫有蓝，有黄有白，还有红色……那晚，漫天的鸢尾花如星星般出现在我的梦里。
你好，鸢尾花！从萍水相逢到惺惺相惜，我是那么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你灿烂的笑容和如歌的问候，给我慰藉，知我悲欢；你绮丽的裙摆和摇曳的舞姿令我迷醉，了我喜忧。佛说前世的500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那么，我们是多少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相遇呢？也许，这世上本就没有永恒的生命，能够永恒的只是一颗真心一份真情！我期待明年再能遇见你，相信那时的自己和你一样定会更加美好！
（作者：周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