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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筑古城与今人的情感共同体

——读邱华栋长篇小说《空城纪》

 

继为北京三千年城邑史、八百年建都史立传著书之后,作家邱华栋再次回到时空深处,为从汉唐延续至今上千年的西域古城编写纪年,由此创作出长篇历史小说《空城纪》(译林出版社)。全书采用石榴籽式的叙事结构,分“龟兹双阕”“高昌三书”“尼雅四锦”“楼兰五叠”“于阗六部”“敦煌七窟”六章,生动再现了六座西域古城的兴衰沉浮与历史变迁。

“纪”一般指记载历代帝王事迹的一种文体,在《史记》中司马迁以“本纪”的形式记录了自黄帝以来至汉武帝的言行政绩。邱华栋将小说题目定为《空城纪》,则是“为那些远古的人和事做时间刻度上的记录”,呈现解忧公主、冯嫽、班勇、傅介子、宋云等一众人物,为巩固国家统一稳定而舍生取义的英雄气概。作者重新挖掘历史尘埃中的个人故事与集体记忆,以丰富的想象力、多层面的感官描述、人物的内心独白以及“在场”的第一人称视角,生动还原了汉唐以来西域古城的重要历史现场。

在忠于历史事实和尊重历史人物的基础上,邱华栋力图捕捉和想象西域古城中人物的内心声音,展现他们的个性和情感,从而使宏大的历史叙事不至于空洞乏味。在“第四窟:第420窟,一个士兵”一节中,他以为国征战的大唐军骁骑尉张君义为故事原型,用第一人称集中展示了人物在家国有难、冲锋陷阵时的复杂情思。在“帛书:不避死亡”一节中,作家通过班勇之口展现了父子两代人为守护西域安宁“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无畏精神。在“钱币部:汉佉二体钱”一节中,作家借一枚铜钱讲述尉迟瑶不惜牺牲自己来拯救千万生民和牲畜的故事。在这些人物身上,小说更多凸显的是对爱情的忠贞不渝、对亲情的爱护扶持、对国家的报效尽忠,以此致敬“汉唐盛世西域大地上那些奋斗和掘进的人物”。

时光流转,西域古城曾人流如织、辉煌一时,又埋没在历史沙尘中,逐渐成为“空城”。然而,关于它们的过往却因一枚古钱币、一把汉琵琶、一纸帛书、一座佛像留存至今。作家钩沉史料,用“物”的使用联结“人”的沉浮和“城”的兴衰,赋予器物以鲜活的生命体验。“不避死亡”的帛书激起深陷牢狱的班勇活下去的勇气底气;“根在中原”的砖书传达了张雄对祖国统一事业的赤胆忠诚;“心是归处”的毯书支撑着王延德艰辛跋涉,出使高昌回鹘。与此同时,作家还以“五星出东方利中国”锦护臂等文物为叙事线索,让读者参与并见证汉唐以来西域人物爱国爱家的一面。

有学者曾评价邱华栋的《北京传》是一部“古今贯通与‘今天’立场”的城市传记,而长篇小说《空城纪》同样带有作家对传统文化的深刻思考与衔接。《空城纪》每一章的最后都是讲述现代人“我”对历史遗迹和文物的寻找,进而重新与汉唐时期的西域古国发生关联,完成了对每一座西域古城的完整叙述。古城不古,空城不空,历史在邱华栋笔下洗尽铅华,人物的爱恨嗔痴、悲欢离合成为小说最吸引人的“灵韵”。在西域这片古老而广袤的土地上,众多人物和器物承载着丰富的文化记忆,如同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石榴籽”,每一颗都蕴含着感人至深的故事和民族交融的深情厚谊。西域古城中的人们怀揣对家国的赤子之心,共同创造了这片大地上绚丽多姿的历史与文化。

《空城纪》将古城中的人和万物熔铸成一个充满生命力的实体,蕴藏丰富的历史记忆、文脉传承和情感寄托,反映出千百年来中华大地上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一次文学实践。

(作者分别为石河子大学文学艺术学院教授、硕士研究生)

《人民日报海外版》(2025年02月06日 第 07 版)

[责任编辑:钟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