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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视频成瘾机制与人智交互错位之思

【摘要】短视频成瘾关乎用户主体性与人机交互生态的良性发展。基于算法、用户、内容三个维度,本文揭示算法作为平台的“元语言”,通过个性化推荐、即时满足与社交验证等多层机制,深入介入个体的感知与行为进程。在这一过程中,用户精神结构的三个维度被迎合或改变——本我的即时冲动获得无限放大;自我对使用媒介的理性调控被悬置;超我层面的文化、道德与价值诉求则部分让渡给平台逻辑与机器权力。此种“人智交互错位”背后揭示的是个体与算法、平台及其背后的机器技术体系之间的交互关系发生了偏移和异化。这为我们理解智能媒介环境下的成瘾现象提供了多维度分析框架,也为数字化生存引入更深层对话与思辨的契机。

【关键词】短视频成瘾 人智互动  推荐算法 主体性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近年来,短视频已发展成为全民化的内容媒介。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55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4年12月,我国网络视频用户规模为10.70亿人,较2023年12月增长347万人,占网民整体的96.6%。其中,短视频用户规模为10.40亿人,占网民整体的93.8%。可以说,短视频已深度嵌入当代信息传播、文化传承及日常生活,尤其在算法推荐技术加持下,短视频已经成为人们媒介化生存的重要工具。

但与之相伴的是,短视频观看成瘾已成为当下的一种社会症候。媒介成瘾并非新现象,无论是印刷、广播、电视、电子游戏,还是互联网与社交媒体,每一种新兴媒介在带来便利与娱乐的同时,也引发媒介依赖、注意力分散和自主性削弱的问题。短视频平台的设计和算法,利用现代社会对“工具理性”的偏好,使用户行为更加符合效用化和即时满足的需要,而算法背后的精准推荐系统通过对用户数据的持续跟踪,优化信息流,强化了即时满足与沉浸体验,但却未能提供深度和持久的精神满足。关于短视频成瘾,学界阐释了平台算法、用户心理、内容设计等多方面原因,这些研究成果也揭示出,短视频成瘾的原因并非仅来自于用户单一维度,而是算法技术、心理奖励、社交需求、内容设计和认知机制等多重因素交织的结果。本文基于算法、用户、内容三个维度,揭示短视频成瘾机制,同时从传播效果层面,观察短视频成瘾中用户的精神结构及其主体性的变化情况。

短视频成瘾机制的三个维度:算法—用户—内容

区别于现存的各种视听形式,抖音、微信视频号等短视频平台的核心特征是基于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技术的推荐算法。①算法技术成为当代媒介平台内容的“元语言”,它不仅仅是实现技术功能的一组工具或指令,而且也成为平台主导信息流动、影响用户行为与认知的深层规则结构。这种内容推荐和分发逻辑,使内容与用户需求不断趋同,强化即时满足与沉浸体验,很容易导致观看成瘾问题。

首先,在算法层面,持续无缝满足用户的个性化即时需求。平台通过数据驱动的推荐系统精准捕捉用户兴趣并进行个性化推送,持续满足用户的即时需求。算法根据用户的行为数据(如点赞、评论、分享、观看时长等)来调整推荐策略,推送更有针对性的内容,进而在不断迭代中增强平台的吸引力,形成沉浸式体验。

在传统媒体中,信息呈现“公共性”,观众的选择有限,信息传播通常由少数媒体主导。而互联网和短视频平台则通过算法推荐,帮助用户过滤掉与自己兴趣无关的内容:一方面,采用神经网络的排序模型预测用户对下一个视频的兴趣度;另一方面,通过强化学习不断优化推荐策略,即系统将用户的行为反馈当作“奖励”或“惩罚”信号,不断调整推荐策略,以持续提高用户停留时长和互动率。当算法发现某类视频能在短时间内激发更高的关注度和互动率,便会持续分发此类视频,从而形成“兴趣闭环”,构建“上瘾循环”:用户看得越多,算法越精准;算法越精准,用户越容易陷入持续观看。其中,平台的默认设置与无缝体验将沉浸感进一步强化。比如,自动播放功能、纵向连续滑动的交互设计,以及无限下拉等性能为用户提供无缝观看体验。用户几乎不需要停顿、选择或思考,就能轻易地一条接一条看下去。这种“无阻力”的使用方法揭示出短视频平台的重要策略:平台通过设计选择环境,使得继续观看成为默认路径,而终止观看则会产生反直觉或需要更多意志力的消耗。

其次,在用户层面,容易导致自我决定幻觉的产生。算法使用似乎是对用户决策的一种“赋能”,让用户的媒介使用更加“如鱼得水”,获得高度的自主支配和控制感。自我决定理论揭示个体心理健康的三个核心需求:自主性、胜任感和归属感。②包括短视频在内的大众文化消费可以用这三种心理来解释:推荐算法精准推送符合用户兴趣和偏好的内容,使用户在浏览过程中自认为感受到高度的自主性。用户可以自主选择观看内容,不会受到传统媒体内容的限制,对比之下,这种自主选择权极大地增强了用户的使用动机。而胜任感的获取,来自点赞、评论、分享等互动功能提供的即时反馈,这种正反馈机制增强了用户的自我效能感和成就感,激励用户持续参与和使用平台。持续的胜任感满足,虽然短期内提升了用户的使用体验,但也导致用户对平台的依赖性增强,难以自我控制使用时间。而归属感,可以理解为关联感,即短视频平台作为社交媒体的背后逻辑。短视频平台上强大的社交互动功能进一步推动了“社交验证”(Social Proof)的作用,即用户通过他人的反馈来确认自己的价值和内容的质量。这种社交互动的机制使得用户不断调整自己的行为,以适应平台的互动模式,从而获得社交期待、社会认同和归属感。如此,用户在自主性、胜任感和关联感中,在频繁的“点开”“上划”中进入成瘾体验。

最后,在内容层面,形成自我强化的内容池。一方面是无法预测的内容。内容创作者生产大量趣味片段、猎奇影像或精彩瞬间。“上划”之后,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条视频是什么,可能是新闻动态、知识解析,也可能是动物萌宠、搞笑趣闻等,哪怕遇到不感兴趣的作品,手指一动就能轻易地划走。这种持续不断的“小确幸”让人深陷其中。另一方面,这些快速、密集的刺激模式符合人类大脑寻求即时满足的倾向,从而形成“内容刺激—观看快感”的循环机制:观看者无需投入太多时间或精力,就能迅速获得满足感,不断刷屏能持续触发这类短周期的奖励机制。不同的内容始终围绕用户的兴趣与偏好,在间性内容中形成某种相似性的链式内容。

由此可见,在算法—用户—内容三者共同促进下,用户可以不停地“上划”观看短视频,无需思考、选择下一条内容。这种设计方式导致用户很容易进入算法与内容池作用下的流畅观看状态,产生沉浸体验,进而不断刷屏,形成近似上瘾的使用体验,忽视时间流逝,进一步增加了平台的潜在成瘾性。短视频平台精心设计的内容推荐和情感调动,往往能够激起用户的短期愉悦和满足感;从社会文化角度来看,在现代社会,用户应对社会焦虑和压力的一种心理寄托也是短视频成瘾的社会心理因素。

在平台逻辑中,用户的精神结构被迎合或重构

短视频平台不只是单一工具,而像是一个自我维持的生态系统,用户的沉浸式参与和反馈形成了一个循环系统。③传统自由主义认为,个体应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并有权根据个人价值进行判断。然而,短视频平台利用算法推送逐渐承担了用户的自主选择与价值判断。在此过程中,首先,用户的选择过程是被重塑的。用户在不知不觉中,接受平台所设计的默认路径和自动播放模式,失去了对时间分配和观看内容深思熟虑的空间。用户虽说仍可退出应用,但此时退出已不再是一个自然、轻松的决定,而变得反直觉和困难。其次,出现价值“折扣”问题。当平台通过算法过滤信息,不断强化单调刺激和愉悦体验,用户很难自觉进行价值权衡和反思,可能渐渐淡忘更高层次的目标(学习、创造、深度阅读)或忽略替代性活动的意义。这样,用户的自主性似乎并未被剥夺,但却在实质上被弱化了:观看行为日渐被平台所设定的“默认场景”牵引。

在这个牵引的过程中,自我控制(停用、弃用、中辍等)变得不易,甚至在短视频观看中,人的精神活动的能量较低时,自我控制通常会产生损害,让人处于自我损耗的状态。当个体需要在情境中展现自我控制时(如抑制冲动、做出有意识的决策等),自身精神能量资源会被消耗。也就是说,当用户试图控制自己“不再看下去”时,需要消耗意志力(自控资源)。短视频平台设计通常会采取一些诱导策略,频繁刺激用户的即时需求(如视觉、情感快感、社交认同等),消耗用户的自控能力。也就是说,短视频的交互逻辑与底层算法,既为用户创造了“无限”的娱乐体验,又为其提供了“有限”的控制选择。④随着观看时长的增加,个体的自我控制资源逐渐被消耗,导致用户变得更容易受内容推荐和算法的引导,逐步陷入一个“自我控制”不足的恶性循环。

从精神分析理论来看,自我控制的困难首先来自本我的“膨胀”。在短视频观看中,短小、即时、丰富的内容形式正好迎合了本我对即时奖励的需求。每次刷屏、点击视频和接收内容刺激,激发多巴胺的分泌,带来愉悦感,这种即时快感的不断回馈强化了本我对短视频的依赖性和需求。因此,“刷”短视频行为在获得新奇快感的过程中,形成一条高频多巴胺驱动的奖励回路,使本我源源不断地得到强化。换言之,在短视频环境下,本我几乎不需要等待和忍耐,其欲望被持续满足。这为成瘾奠定了基础:用户越来越难以放下手机,因为任何中断都意味着本我快感的骤停。

在此过程中,自我陷入“休克”。作为个体心理结构中的调节者,自我承担着平衡内在欲望与外部现实的责任,而现实中,平台通过无形的诱导、框架设计、默认选项设置等方式来影响决策过程。这些手段往往不诉诸理性说服,而是利用了人类认知偏差(如默认偏好、损失厌恶、顺从权威倾向)。在这种情形下,个体在意识不到自己被引导的情况下作出决策,其自主性与知情性受到质疑。短视频的平台设计降低了用户进行反思、延迟满足的难度:看下一个视频只需轻轻一划,无需选择、辨别、付出额外的认知资源。自我原本应在欲望冒出时对其进行权衡和过滤,但短视频的无缝体验不断弱化这种反思与自制的契机。用户无需思考“为何继续看?”“该不该停止?”——平台已在算法上预设了下一段乐趣的即时供应。在这种场域中,自我对行为的调控难以施展,逐渐黯然失色。

“超我”代表个体内化的社会规范和道德标准,是行为的制约力量。然而,在短视频的使用情境中,超我往往处于缺席或弱化状态。超我的制约力量需要时间和心理空间来发挥作用,需要用户停顿、权衡、反省。然而,短视频的即时刺激模式使用户的意识不断被下一则更有趣的内容牵引,容不下道德权衡或价值判断。超我被边缘化之后,用户更缺乏内在的自律和约束,缺乏超我规范的行为框架,进一步促进了短视频成瘾的形成。

与此同时,用户的超我缺席了,平台的约束力量填补进来了。平台尝试通过规制、界面设计和使用者协议等外在因素,为用户设定某种道德和价值规范的“框架”,实现了一部分本该由用户内心(超我)主动承担的约束。平台成为代替用户自我反思和自我节制的“第三方角色”。但需要说明的是,平台本身的定位在于商业运行和流量变现,其首要目标通常不是为了发挥道德或价值引领的功能。平台希望通过满足用户的本我欲望(带来愉悦与快感)来获取流量与利润,同时又不得不面对社会伦理、政策监管、公众舆论和品牌形象的压力。因此平台需要在各种关系中实现平衡,在社会价值与商业利益之间找到平衡。平台实现社会价值的路径,一方面是回应政策法规与社会期待,降低虚假、有害、煽动性内容的传播,鼓励展现更有益的内容,从而树立负责任的企业形象;另一方面是与公益组织、教育机构和内容创作者合作,引入对用户有正向意义的内容(如健康生活、素养提升、社会议题讨论等),构建“有益又有趣”的内容生态。当平台引入具有“超我”属性的功能(如观看提醒、时间管理工具、内容分级审核等),并非完全抑制流量,而是帮助用户形成更健康的使用习惯。这样一来,用户和社会对平台的信任与认同将吸引优质广告商和创作者的加入,形成更可持续的商业生态。

在平台逻辑中,用户的精神结构被迎合或重构:本我过度强化、自我对现实考量的功能失灵、超我的价值反思有所缺失。平台成为一个服务者,很好地做好“接洽”“善后”工作。换言之,本我在被持续“喂养”的过程中强化了“继续看”的欲望,而自我和超我本该承担的价值衡量和约束功能却无法执行。这就使得成瘾变得顺理成章:用户沉溺于刹不住的快感列车,陷入被强化的享乐循环,难以抽身。而平台部分承担了超我之责,并获得道德光环,同时打造了更牢固的用户关系、更稳定的流量基础以及更健康的商业生态系统。平台承担的超我之责不只是用户内心的道德标准,也成为平台在策略、机制与制度层面有意识的选择,以求实现社会价值与商业利益的双重统一。

如此看来,逃脱短视频成瘾并非易事,用户的精神结构被迎合或重构,有了新特征或轨迹。首先,用户从自主选择到被算法驱动。算法驱动的内容推荐,使得用户的选择空间被平台的算法所限定,算法能够精准地预测用户的偏好,并持续优化内容推荐。这种行为预测与操控,使用户在不知不觉中被引导至特定类型的内容消费。⑤其次,用户创作从自我主导到平台主导。用户的内容创作往往受到平台算法和流行趋势的影响,趋向于符合平台推荐的热门模式。这种情况下,用户的自我呈现更多地依赖于平台的引导,主体性在自我表达过程中被平台规范所限制。再次,从独立个体到网络生态中的一部分。短视频平台构建了一个复杂的网络生态系统,用户在其中不仅是内容消费者,也是内容生产者的一部分。平台通过社交互动、内容创作激励和社区规范,将用户深度嵌入到网络生态中,使主体性在集体互动和平台规则下被重新定义。⑥用户成为一个被重塑的行动者,一次次进入短视频的虚拟世界。

走出成瘾与人智交互错位之思

短视频成瘾机制是一个自我强化的正反馈回路,由用户心理偏好、神经奖励机制、算法优化策略、社会文化氛围以及人的主体性弱化共同作用而成。算法技术作为平台“元语言”,重构了用户的选择与认知路径,之于社会,其影响不仅表现在个人时间管理和认知层次上,也可能在更广泛的社会层面导致注意力碎片化、深度思考能力下降和文化格调的浅表化,以及个体意义感的降格。短视频平台通过提供简短、快速的娱乐内容来满足用户对即时刺激的需求。这种模式往往造成了“即时满足”之后的“长期空虚”,无法获得深度满足和持久的幸福感。

同时,无法将价值“尺度”交给平台算法持守。目前,短视频平台对于用户的影响,仍处于“选择优化”到“行为操控”的灰色地带:它并不剥夺用户的选择权,却巧妙地调整选项排列和呈现方式,让用户更容易沉迷于不断更新的视频流中。尽管如此,短视频成瘾会带来价值共识的困境。在人机互动的非对称性关系中,算法究竟是赋予用户更多选择,还是剥夺选择的可能性?算法背后隐含着这样一种“善意假设”,即设计者(平台)知道什么对用户更好。比如,一些短视频平台在宣传和运营中,常常以“以用户为中心”“提升用户体验”为核心理念,传播诸如个性化内容、隐私保护、数字健康、社会公益等理念,宣称其所有功能和策略都是为了用户的最佳利益。这种“善意假设”背后,平台试图证明其一切举措,都是为了用户的福祉。然而,用户对“幸福”“快乐”或“有益时间利用”的定义各不相同。平台算法倾向于推送轻松、娱乐化的内容,而较少涉及复杂的价值讨论或深度思考,削弱社会讨论中复杂问题和多元价值的存在,在自我强化的反馈循环中,异化了用户多样化的追求。

由此可知,短视频成瘾实质是用户与短视频的一种关系错位,这种错位表现为由“人主导媒介”转变成“算法主导人”。在高度技术化的媒介环境中,“人智交互错位”(Dislocation of Human-AI Interaction)意味着个体与算法、平台及其背后的机器技术体系之间的交互关系发生了偏移和异化。本质上,这种错位体现了人在面对以算法为核心的技术系统时,其主体性、认知判断和行为决策逐渐受到隐性引导或操控,进而导致个体的意愿、价值与行动逻辑偏离自我主导轨迹,从而加剧了短视频成瘾现象。所以说,短视频成瘾现象并非单纯的娱乐沉迷或心理问题,更是人与技术系统在协同互动中权力与主体性分配失衡的结果。在这一过程中,用户的行为、情感和认知范式受制于算法逻辑与平台设计,而非自主的理性判断。因此,基于成瘾机制,需从平台、内容和用户三方面进行协同调整。

一是注重短视频平台的伦理法则。首先,平台在算法设计时应嵌入“道德目标函数”,用来描述算法在评估和分发信息时的价值取向与评判标准,从而在决策逻辑中纳入用户福祉与社会责任。其次,平台可在界面设计上明确告知推荐逻辑,提供多元选项(如关闭自动播放、屏蔽特定类型内容)的渠道,允许用户查看并调整推荐算法的参数。例如,提供“兴趣调整”滑块,让用户自主选择希望接收的内容类型和频率,从而减少算法对用户行为的过度引导,恢复用户在内容选择上的主动性。

二是净化内容池并引入多条水源。除了保障多样化且高质量的内容,还有必要引入促进用户心理健康的内容,如情绪管理技巧、正能量故事或冥想指导等。通过情感智能技术,平台可根据用户情绪状态动态推荐有助于情感调节的内容,帮助用户建立积极的情感连接。同时利用人工智能技术,建立内容与用户行为的动态关联,基于数据分析,平台可以动态调整内容推荐策略,智能识别并限制可能导致成瘾的内容类型,及时干预可能导致成瘾的观看行为。

三是用户自我调节与认知提升。从用户角度出发,最核心的是提高自我认知和主体性。通过主动控制观看时长、选择观看内容、发展健康的生活和社交方式,以及利用技术工具来辅助自我调节,用户可以有效地减少成瘾风险,重新找回生活中的平衡感。此外,理解平台的运作机制、参与平台健康倡导也能促进个人行为的积极改变。

综上,短视频成瘾现象不仅是智能技术与人类心理的交汇,也是人机交互关系错位的体现。这就提醒我们,要在技术进步与人类主体性之间找到平衡,并构建更具公共精神和人本关怀的数字生态。在这一过程中,治理短视频成瘾不再仅是被动的症候叙事,也是打开更深层对话与思辨的契机,为我们思考媒介技术时代的人类自由、理性与幸福提供启示与方向。未来,短视频成瘾研究还需建构细化的分析模型,围绕“算法—用户—内容”框架,设计具体的变量或交互路径图,展示三者如何在不同情境下动态作用。同时,全球化的成瘾机理各有差异,未来可以探讨短视频成瘾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表现和治理差异。

(作者为暨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博导)

【注:本文系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项目(项目编号:23NJYH10)阶段性成果】

【注释】

①Wang, P., "Recommendation algorithm in TikTok: Strengths, dilemmas, and possible directions", Int'l J. Soc. Sci. Stud., 2022, 10, p. 60.

②[德]彼得·沃德勒、[德]克里斯托夫·克里姆特主编,晏青等译:《娱乐理论:牛津读本》,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25年,第40页。

③Harris, R. and Thorson, E., "Algorithmic media: A cultural ecological approach to understanding media addiction", Journal of Media Studies, 2020, 48(4), pp. 118-137.

④晏青、陈柯伶:《可控与不可控之间:短视频成瘾的媒介可供性》,《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1期。

⑤Ricci, F.; Rokach, L. and Shapira, B., "Recommender systems: Techniques, applications, and challenges", in Recommender systems handbook, 2021, pp. 1-35.

⑥[英]尼克·库尔德利、[德]安德烈亚斯·赫普著,刘泱育译:《现实的中介建构》,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23年,第209-210页。

责编/谷漩 美编/陈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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