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廉洁文化包含物质、制度和精神三个层次，精神层次是廉洁文化建设的核心和难点。价值观是文化最深层的内核，思想道德具有基础性作用，廉洁文化建设的关键是在社会中广泛形成崇尚廉洁、抵制腐败的价值观念。新时代廉洁文化有着厚重的历史积淀，体现了国家和社会的治理能力及发展水平，具有较强的政治性、自主性和独立性特征。面对新型腐败和隐性腐败带来的新阻力和一些地方单位部门廉洁文化建设与新时代新征程的发展要求不适应不匹配等新问题，要有针对性持续有效地予以解决，并创造机制让广大群众自觉自发地参与廉洁文化建设。
【关键词】廉洁文化 思想内涵 历史积淀 时代特征 【中图分类号】D261 【文献标识码】A
廉洁文化是社会共同体中形成且被其成员广泛认同和普遍践行的廉洁意识、价值观念、制度规范、行为习惯及通过文字艺术活动等表现出来的物质形式①，是维护和促进社会公平正义、和谐稳定、持续发展的重要支撑，在国家和社会构建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先进性和纯洁性是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的中国共产党的本质属性，全面从严治党是保持其先进性纯洁性的根本途径，廉洁政治是其努力实现的目标，廉洁文化建设始终是其推进自我革命的重要举措。新时代新征程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对反腐败斗争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要始终保持反腐败永远在路上的坚韧执着，坚决打好这场攻坚战、持久战、总体战，从思想高度、历史厚度、时代深度全面深刻理解和把握运用新时代廉洁文化的内涵和规律，不断实现干部清正、政府清廉、政治清明、社会清朗。
深刻理解新时代廉洁文化丰富的思想内涵
廉洁文化包含物质、制度和精神三个层次②，精神层次是廉洁文化建设的核心和难点。种树者必培其根，种德者必养其心。价值观是文化最深层的内核，思想道德具有基础性作用，廉洁文化建设的关键是在社会中广泛形成崇尚廉洁、抵制腐败的价值观念。只有夯实思想道德基础、掸去理想信念灰尘，清正廉洁的本色初心方能如磐恒守。
在廉洁文化的精神层次中，理想信念是最为重要的开关。但凡精神上有信仰追求者，就不会轻易为物质利益或其他好处所俘获。物质性的生理需求是浅层次的需求，精神性的或者道德伦理性的需求是较高层次的需求。在浅层次的生理性需求得到满足和实现时，就会产生精神性的需求。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不仅仅满足于物质需要，也有精神追求。崇高的精神追求会引导个体行为向善向上，从而实现人生的意义和价值。中国共产党始终高度重视理想理念，将思想建党作为建党的重要基石，注重从思想道德和理想信念方面推进廉洁文化建设，以充分发挥廉洁文化的重要作用。
党的十八大以来，我们党高度重视廉洁文化建设，习近平总书记围绕新时代廉洁文化建设作出了一系列重要论述：在十八届中央纪委第二次全会提出“要加强反腐倡廉教育和廉政文化建设，督促领导干部坚定理想信念，保持共产党人的高尚品格和廉洁操守，提高拒腐防变能力”。在十八届中央政治局第五次集体学习时提出“要教育引导广大党员、干部坚定理想信念、坚守共产党人精神家园，不断夯实党员干部廉洁从政的思想道德基础，筑牢拒腐防变的思想道德防线。”在十九届中央纪委六次全会强调“从思想上固本培元，提高党性觉悟，增强拒腐防变能力。”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加强新时代廉洁文化建设，教育引导广大党员、干部增强不想腐的自觉，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在二十届中央纪委二次全会上指出“要在不想腐上巩固提升，更加注重正本清源、固本培元，加强新时代廉洁文化建设，涵养求真务实、团结奋斗的时代新风。”在二十届中央纪委三次全会上要求“深入开展党性党风党纪教育，传承党的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激发共产党员崇高理想追求，把以权谋私、贪污腐败看成是极大的耻辱”。这些新思想、新论述、新观点是新时代推进廉洁文化建设的根本遵循和行动指南。2022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加强新时代廉洁文化建设的意见》。《习近平文化思想学习纲要》提出“要加强党性教育和道德建设，加强新时代廉洁文化建设”。二十届中央纪委四次全会部署制定新时代廉洁文化建设三年行动计划（2025－2027年），这些举措充分彰显我们党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高度自觉，充分体现我们党对廉洁文化建设规律认识的不断深化，充分展现出我们党在科学理论指导下坚持“两个结合”治国理政的高超智慧。
思想是行动的先导，行动是有思维的活动。只有理论上清醒和明白，才能行动上坚定和自觉。推动廉洁文化建设，理想信念具有基础性、根基性的作用。有了坚定的理想信念，站位就高了，眼界就宽了，心胸就开阔了，就能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从而经受住各种风险和困难考验，自觉抵御各种腐朽思想的侵蚀。这其中的道理或规律很容易理解，但要被更多的人接受并转化为行动，尤其是形成日用而不觉的行为习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不能仅仅停留在内心的思想活动上，更为重要的是要把对事物发展规律的认识转变为改造世界的实际行动，否则就会出现知行分离、言行不一的问题。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指出：“没有远大理想，不是合格的共产党员；离开现实工作而空谈远大理想，也不是合格的共产党员”“衡量一名共产党员、一名领导干部是否具有共产主义远大理想，是有客观标准的，那就要看他能否坚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能否吃苦在前、享受在后，能否勤奋工作、廉洁奉公，能否为理想而奋不顾身去拼搏、去奋斗、去献出自己的全部精力乃至生命”。
科学的理论需要被广大党员和群众掌握才会变成强大的力量。新时代廉洁文化建设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将理想信念与工作实际相结合，不但要在“知”上下功夫，更要在“行”上见真招，用“行”来检验“知”，实行知行合一。批评和自我批评是克服知行分离，防止说一套做一套的重要武器，目前这个武器运用不足，“老好人”现象比较盛行。要常态化敢用善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武器，加强干部斗争精神和斗争本领养成，对于讲功利、重私欲，过分计较个人得失，工作消极懈怠，组织观念和纪律意识淡薄的党员、干部要严肃批评教育并予以组织处置。坚定理想信念，培养道德情操，需要在“事”上磨、在“火”中炼。要注重在重大任务和艰难困苦中“劳其筋骨”淬炼理想信念和政治品格，在重大斗争和复杂环境中“苦其心志”磨砺道德情操和奉献精神，在权色名利诱惑面前“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从求神拜佛、贪图享乐、钱存到国外子女移民国外“留后路”等现象中发现理想信念滑坡的苗头并采取相应措施，不断完善党员干部理想信念的养成强化制度，健全社会成员道德情操提升机制，切实将科学理论转化为廉洁文化建设和推动社会进步的强大动力。
深刻感悟新时代廉洁文化厚重的历史积淀
廉洁文化建设不能脱离历史，也无法脱离历史。每个人的思维方式和行为习惯都受到历史文化的影响，深深烙印着历史的印痕。历史塑造了每个人，同时每个人又在书写未来的历史。新时代廉洁文化是历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自然需要融入到历史长河中汲取营养并实现价值。廉洁文化是所有国家和社会保持稳定有序和繁荣发展所必需的文化，体现了国家和社会的治理能力与发展水平。从这个意义而言，国家治理的过程也是廉洁文化不断形成与发展的历史过程。中国是持续几千年生生不息的文明古国，人口众多、幅员辽阔、地区差异大，国家治理难度系数远远高于人口小国。中国廉洁文化建设具有特殊性，这是由中国的历史与现实决定的。这种特殊性使得直接照搬国外文化的做法并不可行。即便我们借鉴其他国家的一些廉洁建设的措施，也会发现，因为文化土壤不同，国外的措施搬到中国来之后经常出现水土不服的现象。中华文化具有开放性、包容性的特征，不断吸纳其他文明的有益成分，但始终保持着自己的自主性与独立性。
廉洁文化具有较强的政治性，自主性和独立性的特征更为鲜明。廉洁文化建设的资源主要来自于三个渠道：历史经验、现实成果与域外实践。因为廉洁文化较强的自主性与独立性特性，加上中国特有几千年没有中断的历史文化，廉洁文化建设在相当程度上需要从自身寻找，也就是说主要依靠历史经验和当前实践。中国几千年文明璀璨而不衰，与崇尚廉洁的文化传统以及对腐败的不断斗争紧密相关。中国为人类社会积累了大量宝贵的治国经验、贡献了制度体系和思想智慧，形成了内容丰富的廉洁文化宝库。这些历史性和现实性的治理成果成为推进廉洁文化建设不可缺少的重要资源。
推进新时代廉洁文化建设，要有历史自信和文化自信，始终坚持“两个结合”，坚持守正创新，站在历史基石上不断再造历史辉煌。历史是最好的教科书，我们需要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涵养克己奉公、清廉自守的精神境界，挖掘历史文献、文化经典、文物古迹中的廉洁思想，整理古圣先贤、清官廉吏的嘉言懿行，从历史宝库中汲取崇德尚廉、廉为政本、持廉守正等传统廉洁文化精华，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启智润心，运用历史智慧推进廉政建设。
国家治理是不断实现廉洁、公平、正义等价值目标的过程。人类社会在艰难曲折中螺旋式上升和发展，后人不断吸取历史的经验教训推动文化创造性发展。中国共产党吸收借鉴中国历史传统和智慧，借鉴人类文化成果，坚持辩证唯物主义，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取得举世瞩目的伟大成就，创造了彪炳史册的人间奇迹，在百年苦难辉煌中创造了丰富的廉洁资源和财富，成功走出了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反腐败道路，培养出一大批优秀廉洁的党员干部。中国共产党人毛泽东、周恩来等老一辈革命家勤俭节约、廉洁自律、大公无私、甘于奉献、两袖清风的品格深受群众爱戴；谷文昌、焦裕禄、孔繁森等党员干部与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战斗在一线修路、开渠、架桥、建水库，树起了一座座勤政廉洁的丰碑。毛泽东同志临终前只剩下500多块钱，稿费全部交给了国家。孔繁森殉职时遗物仅有一个袖珍收音机、几件简单的换洗衣服和八块六毛钱现金。廉洁文化不仅让人严格自律廉洁奉公，同时促使和激励人敢于担当、勇于作为，为实现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而不断奋斗。
将廉洁的目标与发展的目标结合，通过有效遏制腐败实现经济发展、社会稳定和人民幸福，这是廉洁文化的价值追求。中国共产党在实现廉洁与推动发展的双重价值目标上已经取得巨大历史性成就，并且带领十四亿多中华儿女迈着铿锵有力的整齐步伐不断续写新的历史篇章。这么短的时间取得如此成就，不仅让西方学者为之惊叹，而且神话般的历史和现实更具吸引力和感染力，为廉洁文化建设提供了最为鲜活、肥力最足的养分。我们要用红色革命文化凝心铸魂，用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强基固本，从中国共产党人廉洁为民的感人故事中汲取营养，注重发掘总结党反对腐败、建设廉洁政治的历史和经验，提炼革命文化中蕴含的廉洁思想和理念，运用好革命博物馆、纪念馆、党史馆等红色资源，开办红色廉洁文化专题展览，在红色教育中传承党的廉洁基因。深入挖掘宣传革命先辈的廉洁事迹，学习和传承廉洁风范，淬炼公而忘私、甘于奉献的高尚品格，从而培养一批廉洁奉献、担当有为的时代新楷模。
深刻把握新时代廉洁文化鲜明的时代特色
新时代廉洁文化是在全面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新征程上开展，必然具有新的时代特色。科学技术的发展进步，为廉洁文化的开展提供了新的工具和手段，使廉洁文化建设更加生动形象和更为精准有效。与此同时，高科技广泛应用和普及，也给腐败分子提供了作案的新工具新手段，导致腐败形态更为复杂多样。党的十八大以来通过持续强高压反腐败，党风政风带动社会风气焕然一新，政治生态明显优化，明目张胆的腐败已经大量减少，同时仍然存在少数不收敛、不收手的腐败分子在从严的氛围和环境下选择伪装变异的手法，致使新型腐败和隐性腐败给廉洁文化建设带来新的挑战和阻力；一些地方和部门、单位廉洁文化建设仍然采用传统的方法推进，存在与新时代新阶段的发展要求不适应和不匹配等问题。例如，有的制度性和物质性廉洁文化工作做得较多，精神性廉洁文化建设开展较少，形式化严重，工作“假大空”；有的党员、干部说一套做一套，台上说廉洁、台下搞腐败，言行不一、知行分离。文化的生成、传播及习得是一个长期的浸润过程，但有的领导干部急着要“显绩”，以运动化的方式轰轰烈烈搞活动吸引眼球和流量，经费投入多但见效差；有的廉洁文化建设完全靠财政投入，社会主动参与不足，出现“一头热、一头冷”的现象。
新时代廉洁文化建设要有针对性地解决出现的新问题新矛盾，在持续有效上下功夫。各行各业有影响力的人物，其言行在文化和风气形成上具有重要示范作用。领导干部、党员是社会风气的引导者，他们的言行举止和喜恶爱好直接影响整个社会文化的形成。要抓好党员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廉洁自律、以身作则，培养其健康的生活方式、财富观念。行风道德建设对廉洁风气的形成具有重要作用，充分发挥各行业、领域有影响力的人物在廉洁作风、道德修养等方面的带头作用，发挥乡规民约、行业规章、团体章程等教化、指引和规范作用，促使廉洁行为习惯的养成。制度在廉洁文化的形成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要及时修改完善制度，广泛征求民意，把实践中较成熟、可践行的廉洁要求转化为制度规范。制度性廉洁文化需要严格的执行来保障，要狠抓制度执行，继续让铁规发力、禁令生威，对道德败坏、违法腐败等行为要实行联合惩戒，让“触雷者”付出高昂的道德代价。要适应新时代科学技术发展步伐，创新廉洁文化宣教方式，用好微信公众号、微博、头条、抖音、快手、小红书、哔哩哔哩等网络平台，对不同年龄、文化层次、地域的人群选择不同的宣传教育内容和方式，避免空洞说教和灌输，防止形式主义。
廉洁文化建设需要社会的广泛参与，党和政府利用公权力推动是廉洁文化建设不可缺少的重要力量，但绝不是唯一的力量。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廉洁文化要善于调动群众积极参与，创造机制让社会大众自觉参与、自发转化。建议改革廉洁文化宣传支持的方式，发挥政府财政资金“四两拨千斤”的作用，根据参与廉洁文化建设的实际效果和贡献程度对社会组织以及个人给予奖励和补贴，以吸纳更多的社会组织和个人创造性发挥作用。要将腐败控制在尽量低的水平，发现、调查和惩处腐败是廉洁文化建设必不可少的内容和手段。要运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有效查处新型和隐性等变异腐败，深入推进风腐同查同治，加大媒体曝光力度，统筹各方力量打好反腐败整体战，培育和形成廉荣贪耻、向善向上的社会氛围，从而为“物质富足、精神富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中国式现代化的实现提供重要支撑。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教授、博导，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廉政研究中心秘书长）
【注：本文受到中国社会科学院学科建设“登峰战略”（项目编号：DF2023ZD07）资助计划的资助】
【注释】
①蒋来用、白玉成：《清廉文化培育的方法与路径：基于文化形成的分析》，《重庆社会科学》，2024年第11期。
②李秋芳主编：《廉政文化建设理论与实践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年，第78页。
责编/常妍 美编/王梦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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